两人在一片荒原之中嬉笑打闹,直至天色暗下去才往回走,尴尬的发现居然迷路了。
这片儿的路本来就有点复杂,河床附近有很多枯萎的树干,一路上杂草丛生,还有不少的山丘,叶暮水到了目的地才认出来这是自己来过的地方也正是因为这边的路太不好认了。
而以为自己能够完美找到回去的路的江白洲,尴尬的发现,自己也迷路了。
左看看右看看,两边的路长得全然一致,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叶暮水瞪他一眼:“是谁说自己活地图来着?”
江白洲失语。
两人折腾了足足半个小时,走了一大圈又回到原点,都有些气丧,干脆席地坐下。
铃铛声突然传入耳里的时候,叶暮水猛地挺直了背站起身来:“应该是有人来了!”
说着连忙起了身,果不其然,不远处一头骆驼晃悠着身体逐渐靠近,骆驼腿上绑着个巨大的驼铃,然而它身上没驮着人,甚至前后都没跟人,像是走丢了。
叶暮水凑上前,用手摸了摸骆驼的脑袋,问道:“小家伙,你怎么一个人?”
说着扭头看向江白洲:“你说它认路不?”
“你问问不就知道了。”江白洲反倒是非常悠闲的用手扶住自己的后脑勺,躺在地上看星星,“他如果听得懂你说的话,我们就得救了。”
叶暮水恨不得一脚踹死江白洲:“我发现你这人特别会打嘴炮。”
江白洲低笑两声。
下一秒,叶暮水当真去问那骆驼:“小家伙,你认路不?”
骆驼叫了两声,用脑袋对着叶暮水的手往前推了推,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太耐烦。
叶暮水是和这些动物处惯了的,所以不怎么害怕,胆大妄为的仍站在那里,谁曾想下一秒骆驼突然发怒,用自己的脑袋往前顶不说,还开始使用自己的杀伤力武器——腿。
“江白洲!!”
叶暮水一声尖叫,眼看着要被那骆驼踹到腰,被大力推开来,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江白洲紧紧地搂着他,气息几乎将她簇拥起来。
叶暮水脸色微白,瞳孔园睁的盯着江白洲的身后,两人交叠躺在地上,根本就无意挣脱,而就在两人的身后,骆驼的腿已经高高抬起,要狠狠落下。
这一脚下来,即便是不死也得残,叶暮水瞬间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就要翻身让江白洲在自己的身下,自己挡住这一腿。
奈何江白洲的力量大得她根本挣脱不开。
“嘶——”江白洲狠狠压着叶暮水的手,“别动!”
叶暮水死死闭上了双眼。
可臆想之中的疼痛却迟迟未来。
直到一道沙哑的男音突然入耳:“Sorry,this is mine。(抱歉,这是我的骆驼)”
叶暮水只觉浑身虚脱,立马卸了浑身力气,一身冷汗的平躺在地上。
睁开眼,那发怒的骆驼已经安静下来,站在他身边的黑人男性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它,让它的情绪平息几分。
男人看上去大概三十岁左右,笑起来时很是憨厚,平易近人,一口白牙亮眼得紧。
江白洲起了身,低声问道:“没事吧?”
“没事。”叶暮水只是磕着了背部,倒不至于多严重,“你没事儿吧?”
“没。”江白洲摇了摇头,这才起身同那位黑人道歉,“Thanks。”
叶暮水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也站了起来,上前欲要同对方握手:“Thank you very much。”
黑人男人在看到她的瞬间,眼神微微怔住:“Chinese?”
叶暮水看一眼江白洲,同样从对方眼中看到疑惑——咋地,中国人还要受歧视了不成?
“Yes。”叶暮水点了点头,肯定的说,“Chinese。”
黑人眼神一瞬间变得有些复杂,但他拍了拍骆驼,没多说什么,只是转身就走。
叶暮水更觉奇怪,连忙追上去,询问道:“Sorry,We are lost。Can you take us out?(抱歉我们迷路了,可以带我们出去吗)”
男人牵着骆驼的手动了动,然后扭头,先看了叶暮水一眼,再看向江白洲。
良久之后,他才轻轻点了点头,道:“Follow me。”
叶暮水松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男人问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从目前的表现来看应该不是歧视——叶暮水也不是一个人,更没什么好看的。
江白洲眼神微闪,片刻之后,才迎上前来,一把搂住叶暮水的肩膀。
叶暮水下意识的看他一眼,江白洲用口型道:“避免意外情况。”
叶暮水一下就反应过来,没再挣扎。
事实证明,两人的担心是多余的,男人非常热心的把他们送到了来路停车的地方,临别前还送了一瓶水给他们。
要知道在肯尼亚偏无人区的地方,一瓶水资源有多么的珍贵,叶暮水几乎都要感激涕零了。
同男人道了别,叶暮水坐上副驾驶位,心才猛地落到实处。
叶暮水开了瓶盖欲要一饮而下,一旁的江白洲开了口:“别喝他的。”
“啊?”叶暮水一愣,“为什么?他不是把我们送到目的地了吗?”
“我心里有点不太踏实。”他说完,拧着眉头道,“我们今天连夜去内罗毕,换了车牌号之后再回你那里。”
叶暮水一愣:“……没必要吧?”
“听我的。”
江白洲在这种时刻表现得非常的固执,不容反驳,叶暮水即便觉得太大题小做,也没有再开口拒绝。
反正是江白洲开车,累得又不是她。
叶暮水将矿泉水的盖子重新拧上,扔到后面,打算等到发动机出问题的时候就用这个来淋一下。
两人连夜往内罗毕赶去。
其实这个地方距离内罗毕已经不太远了,凌晨三点的时候两人抵达了目的地,随意找了个酒店暂且住下了,按照江白洲计划的,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找人换车牌号。
可是叶暮水没有想到的是,两人刚刚出了城区,逐渐靠近目的地的路途上,车居然抛锚了。
打开车门跳下来,引擎盖里的发动机已经彻底over,这次可不是换轮胎那么简单。
叶暮水只好打电话给修理厂来拖车。
江白洲道:“怎么不买个好点的车?”
“在这种路上开车,再好的车也要折腾坏的,”叶暮水回答他,“没必要。”
江白洲点了根烟叼住,叶暮水也借了个火,两人蹲在马路边上抽了会而烟,不过十来分钟,就看到不远处修理厂的拖车开了过来。
开车的也是个黑人,坐在副驾驶上的却是个矮小精干的白人,看人时半眯着眼,给人一种很傲的感觉。
叶暮水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但说不上来。
黑人从驾驶位上跳下来,问道:“What’s wrong with the car?(车出了什么问题)”
叶暮水道:“The engine。”
黑人打开引擎盖看了一眼:“No problem,follow me。”
说着挥了挥手,让叶暮水跟着自己走,还朝着坐在副驾驶上的白人打了个手势。
叶暮水眉头一皱,正要迈腿,突然听到一旁的江白洲开口道:“Babe,Come on。”他比了个飞吻的动作,像是要说些什么私人的话题。
叶暮水一愣,那种说不上来的滋味更加明显了,二话不说立马转身往江白洲的方向去,刚到了他的身边,江白洲猛地一拉叶暮水的手臂,压低声音就低吼道:“跑!”
叶暮水甚至没来得及去琢磨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就下意思的跟着江白洲朝不远处的杂草丛里跑去!
两人跑了没几步,就听到后面传来几声怒吼。
“They ran away!”
“Come on!!!”
“I need them!!!”
紧接着“砰砰砰”竟是三声枪响,蓦地在耳边炸开来。
叶暮水清晰地感受到有子弹从自己身边不远处划过去,两人穿梭在根本看不到前路的杂草堆之中,头皮一阵发麻。
叶暮水觉得自己腿肚子都开始发软。
肯尼亚不太安稳,这事儿叶暮水虽然清楚,自己却从未遇到过,乍一遇到这样的情况所有的理智都飞了,若不是江白洲拉着她,她恐怕早就羊入虎口。
两人一路往里奔去,身后一大群人呼啦呼啦从车上跳了下来,叶暮水望了一眼,竟然诡异的在其中看到了之前帮他们的那个黑人!
靠,幸好那瓶水没喝。
叶暮水不由庆幸。
越往里跑,杂草越多,叶暮水耳边是一阵又一阵的枪响,他们俩根本手无缚鸡之力,甚至叶暮水的体力也在疯狂的消耗着。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叶暮水已经快要支撑不下去,腿一阵发麻,江白洲猛地一抬叶暮水,将她直接扛了起来。
叶暮水被江白洲颠得难受,黄疸水都快要吐出来了。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江白洲整个身体突然斜翻着往左上角一滚,紧接着两人一同滚入了一个大坑里,江白洲飞快的扯过一堆杂草挡住洞口。
脚步声逐渐靠近,叶暮水难受的屏息,脸色憋得发青。
“Where did they go?”
“Fuck!”
咒骂声由远及近,叶暮水猛地握住了江白洲的手腕,攥得死紧。
江白洲反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We can’t find anyone,we need to finish!(找不到人,大家都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