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暮水浑身僵硬的躺在草丛地面上,背后硌得她极其难受,但她丝毫不敢轻易动弹,唯恐一动就被这几个人发现。
她甚至感受到有虫子在自己的身上爬,撕咬,那感觉极度难受。
眼看着五人的脚步声愈发靠近,叶暮水双手紧攥成拳,怔怔的看着他们的阴影一点一点的往自己的方向压来。
不远处的木屋已经在一片熊熊大火之中迅速燃烧,火光撩天。
她屏住呼吸,五个人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用她听不懂的语言在说着些什么。
“Fuck!”有个男人低声骂了一句,叶暮水猛地握住了枪的安全栓。
与此同时,一声汽车油门的轰鸣声伴随着些微的地震响起来,五个男人的动作猛地一僵,非常迅速的吼道:“kill!!!”
不远处一辆路虎急速刹车之下带起漫天尘土飞扬,在烈日灼灼之下,纯黑的颜色被折射出各种光芒,一声枪响,伴随着江白洲的声音蓦地进了耳朵里,叶暮水浑身松了口气,顿时瘫软般倒在地上,她一摸自己的后背,已经是冷汗淋漓,湿透衣裳。
“暮水!!”
江白洲在喊她的名字。
江白洲没从车上跳下来,开了天窗,支出来一只手冲着五个人的方向开枪,枪支弹林之间,叶暮水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从草丛里跳出来,朝着江白洲的方向迅速的冲了过去。
“There she is !(她在那里)”
“Catch her!Fuck!Catch her!(抓住她)”
……
场面顿时变得混乱起来,叶暮水的耳边是枪一通乱响的声音,她几乎穿梭在生死之间,非常迅速的拉开了车门。
“砰”的一声巨响,枪狠狠的砸入车门,凹入一个凹槽。
叶暮水迅速的坐了进去,“砰”的合上车门。
江白洲一边开枪,一边侧过头来,给了叶暮水一个法式深吻。
身后是枪声,身前是一望无际的开阔荒原,还偶尔能够见到不远处支着脖子的长颈鹿,如此景象,竟出乎意料的浪漫。
江白洲吻过之后,飞快的一拉方向盘,车身整个掉了个个儿,头也不回的朝着大道的另一侧驶去,身后紧跟着的五个男人迅速的上了摩托,同样跟了上来。
进入市区,他们也不敢再轻举妄动的开枪,唯独引来肯尼亚的警察。
叶暮水这才松了口气。
江白洲扯着方向盘在市区一通乱拐,很快将身后的五个人给甩了个干干净净,两人最后干脆弃了车,从车上跳下去。
叶暮水有些心疼:“好几十万呢。”
“反正也被打得废了,”江白洲淡淡道,“即便是要修,也要耗费一笔巨款,倒不如重新买一辆。”
“我不懂你们这些土豪的世界。”叶暮水心疼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还有房子,那边也爆炸了,大爷的,那房子可不止几十万了,那得上百万了。”
“你人还在就好。”江白洲松了口气,“看到你发的短信我魂都快吓走了,以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开回来,一看到房子起了大火,险些直接厥过去。”
叶暮水乐了:“幸好你还没厥,也幸好今天大家都不在屋子里。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交代。”
江白洲摸了摸她的头,道:“我当时心里琢磨着,我家暮水应该没那么蠢,所以还是过来了。”
“滚。”叶暮水踹他一脚,“咱们现在去哪儿啊,我估计我那屋子也被他们给霸占了……哎,不知道Jackson还在那里没有。”
“怎么,你还挺想念的?”江白洲双手抱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叶暮水点头:“是啊,是挺想念的,好歹人没直接对我下手把我带回去啊,不然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跟我聊天?”
江白洲摇头一笑:“我发现你自己挺能吃醋的,反倒不允许我吃,你这叫什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不可以?”叶暮水一抬下巴,勾住他的下颚往上一挑,“行了,百姓,咱去吃点早餐吧,我快饿死了。”
叶暮水和江白洲就在弃车不远的地方随便吃了点早饭,吃完才发现他们弃车的地方出现了一起爆炸事故,一辆遗弃在路边的车爆炸了,导致了三人受伤,两人一时间都有些感慨。
那群人,还真是把他们往死路上逼。
到底是什么样的证据,让他们至此都不肯罢休?叶暮水有些想不太通。
那东西,即便是真的到了国内上面的人手里面,至多只能处理掉那些国内的人,国外的这些,只要不回来,抓住他们的几率就会极小。
而国内的徐了凡已经入狱,除了他……还会有其他的人么?
这问题,不仅叶暮水想到了,上面的人同样也想到了,所以才一直这么誓不罢休么?叶暮水头疼的捏了捏眉角。
江白洲倒表现得很平静,道:“吃饱了?吃饱了我们就去见个人。”
叶暮水问他:“什么人?”
“上次跟你提过的。”江白洲道,“江添那边接到了其他的任务,接下来我带你练几天的近身格斗,就可以准备准备主动羊入虎口了。”
叶暮水若有所思的点头。
内罗毕城区内虽说比起来其他地方显得要繁华一些,但仍有些地方看上去寥落破败,这一次江白洲带叶暮水来的地方看上去就很是糟糕。
两人穿过一条极长的小巷,途径之间不少看上去穿得破破烂烂的黑人,盯着众人的视线一路往里去,叶暮水颇有一种自己被扒开了看的感觉,浑身都不大自在。
江白洲护住她,低声道:“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住在这种地方,说有钱,分明比谁都有钱。”
抵达目的地,竟是一处极具特色的中式建筑,门口贴着一对对联,“春来报晓”的横匾,扣环也是最中式的那种,倒比沿途巷子那些看上去要高档了不少。
江白洲叩响门环,两人在门口候着。
过了约莫一两分钟,门内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个看上去大概十来岁的小黑人男孩开了门缝,从里面探出来一个脑袋,用不太纯熟的中文问道:“你们找谁?”
“古先生在吗?”江白洲问道。
“你是谁?”小孩很警惕的看着他。
“你同古先生说一说,就说我是江家的人,来找他帮个忙。”
小孩“哦”了一声,小心的关上门,往屋子里去了,大概又过了十来分钟,门才彻底的大打开来,这一次站在门口的换成一个穿着旗袍的年轻女子,头发挽成一个高高的髻,笑起来很温柔,活像是民国时期江南水乡的姑娘。
连叶暮水都看得有几分心动。
姑娘轻声道:“可是江白洲江先生?”
“是。”
“二位请进。”
两人这才得以入内。
一路往里走去,叶暮水才发现这看上去很朴素的一处宅子,实则别有洞天,分明处于内罗毕的闹市区、贫民窟之中,竟有随处可见的假山流水,叶暮水甚至在池子旁看到了几头长颈鹿。
这宅子占地面积并不小,越往里去越能看到树上攀爬的猴子,有一种诡异的和谐感。
里宅的屋子是红木的,隐约有檀香的气味从里面透出来,叶暮水和江白洲被领到门口站下,那姑娘抬起手,拍了拍门:“爷爷,人给您带来啦。”
“进来吧。”
里面传出来的声音沧桑而厚重,应当是个年纪不小的老者了。
姑娘听罢,便推开了那扇门,一股檀香扑面而来,带着一种厚重的历史感,瞬间让叶暮水觉得浑身舒坦。
这味道实在有些太好闻了。
叶暮水跟在江白洲的身侧往里走去,这房间应当是书房,两面墙都是满满当当的书籍,都很多甚至老旧得风化了边角,堪称神奇。
桌子旁坐着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正在写着些什么。
姑娘站住了,询问道:“爷爷,要给您添点茶么?”
“给客人添点。”他这时才抬起头来。
叶暮水发现,老人有一侧眼睛竟是装的义眼,而另一侧却仍然精神隽烁抖擞,若不是皱纹横生,看上去像是个不过六十七的老人。
但看这年龄,应该不下八十了。
可看上去还是很精神的样子,提笔写字时甚至手也不颤抖一下。
老人让他们坐下了,才开口询问道:“好些年没见过叶家的人了,你爷爷可还好?”
“承蒙您惦记,他老人家身体还算硬朗,能活个百来岁。”江白洲道,“整日里惦记着要跟您老争高下,看谁活得更久呢。”
老人眼神逐渐幽深,像是想到了什么过去的事情,半晌后,才蓦地笑了笑,道:“只是可惜,如今我身在异国他乡,回不了故土,只盼望身后能把自己的化作一捧骨灰,同当年那些老朋友,葬在同一个陵园之中啊……”
他幽幽叹了口气,提笔写了个“静”字,才道:“你这小辈来找我,应当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