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暮水好歹是在肯尼亚过了好几年,曾经躲过狮子的女人,怎么可能被这样一个在大城市生长的姑娘给控制住,她几乎是瞬间就将顾晓柔给猛地推到了墙壁上,狠狠地压制住:“你想干什么?”
令叶暮水没有想到的是,转眼顾晓柔就哭了,两行眼泪顺着眼角落下来,一边落泪一边还特别委屈的开口道:“叶暮水,你不喜欢就不喜欢,为什么还要把他逼迫到绝境?”
叶暮水更加摸不着头脑:“你都在说什么?”
顾晓柔红着眼眶死瞪着她:“你把东西交出来,交出来,我保证什么也不对你做,但是如果你不交出来,我就让你身败名裂!”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东西?”叶暮水掐住她的下巴,一字一顿,“徐了凡是,你也是,你们到底在问我要什么东西,找什么东西?”
顾晓柔不说话了,用一种恨恨的眼神盯着她,恨不能吃了她的血肉骨头。
叶暮水与她这么沉默的对峙了半晌,察觉到顾晓柔毫无抵抗之力,只能无力的吐出一口浊气,松了手。
她往后退了两步,道:“顾晓柔,首先,我不知道你说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其次,我也不知道你所谓的徐了凡出事,到底是出什么事,你自己好好想想,决定好了,要不要告诉我,我再决定要不要帮你。”
“我怎么知道!”顾晓柔蓦地尖叫了一声,情绪几近崩溃,“我怎么知道他要找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我如果知道我自己去找不就好了吗?我还来找你干什么!”
靠。
叶暮水低声咒骂一声,她还以为顾晓柔知道什么内情,合着这丫头纯粹是被爱情给烧昏了头脑,根本自己都不知道徐了凡要找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就来找她了。
叶暮水瞪她一眼:“你还敢生气崩溃呢?我特么没找你算账都算好的了。”
叶暮水说着,从兜里抽出来一根烟点燃叼住了,回国之后她已经好久没抽过烟,此刻狠吸一口,才觉得头脑清醒几分,两人就这么对峙站着,被冷风吹得头脑清醒了些,叶暮水才开了口:“我也不知道徐了凡要找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但是有句话我得问问你——”
大概是叶暮水的眼神此刻看上去有些太过于吓人,顾晓柔居然有些瑟缩的往后退了一步,整个人贴在了冰冷的墙壁上,犹犹豫豫开口:“你说。”
“徐了凡,和当年的走私案,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这是叶暮水唯一能想到的答案。
她的眼神幽深,分明是在白日,却给人一种凭空如坠冰窖的感觉,顾晓柔不由得一抖,张了张嘴:“我……我不知道。”
“你说实话。”叶暮水逼问一般,往前走了一步,双眼冷冷的看着她。
“我真的不知道!”顾晓柔蓦然发出一声尖叫,伸出手狠狠推了叶暮水一把,扭头就跑,直到跟叶暮水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才指着她的鼻子开了口:“叶暮水,我不管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总而言之我一定要让了凡哥哥看到那个东西,如果看不到,我不会对你客气的!”
说完她似乎不堪再承受同叶暮水对峙的压力,扭头就跑,叶暮水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突然扯起嘴角笑了声——
别说,这姑娘还挺可爱的。
虽然说有点盲从。
叶暮水拿了镜头径直回公寓,江白洲晚上的夜班,她一个人百无聊赖的躺在沙发上开始看手机。
走私案这三个字已经搜了无数次,依然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叶暮水往后不断的翻着,直到看到一条很后面的来自论坛的消息。
微微一愣,叶暮水戳了进去。
里面没有一张图片,只有文字描述,楼主好像是什么内部人员。
楼主:其实这个走私案我有参与……大家不要误会,我不是坏人,我是好人那一批的参与!据我所知,当时除了被证明无罪的那个姑娘之外,还有另一个一起被绑架的人吧,但是到底是去旅行的还是去干什么的就不得而知了。唉,不管怎么说,反正都已经破获了,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
天下柳溪:楼主太正义了吧,这种大案件怎么可能会这么快破获,我猜这群人绝对没有一网打尽,我估计当初被抓的也只是小虾米而已。
天天笑嘻嘻:楼上+10086。
……
接下来的楼层全部都是讨论这起案件到底有没有抓完人的,到了两百多楼的时候,楼主封了楼,没人可以再讨论了。
估计是楼主怕继续讨论下去出了什么事。
对于叶暮水有用的信息几乎只有开头楼主说的那些。
她当初是被绑架的么?
除了她之外,还有另外一个被绑架的人?会是谁?
叶暮水怔怔的看了半晌,脑子里想了不少东西,总觉得有很多的片段一刹那从脑海里闪过,可无论她怎么认真的去思考,都没办法把那些片段连成一条完整的线。
最后叶暮水居然莫名其妙的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环境似乎很潮湿,有水不断地从天花板滴落下来,空气中有很陈旧的血腥味道,她浑身黏腻得不行,仿佛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而双手双脚借着微弱的光芒,可以看到上面被勒出来的血痕。
叶暮水尝试着一动,很快就有男人的声音响起来,是非常不流利标准的英文,叶暮水能够知道每个单词的意思,却没办法把那些单词在脑海里连成一句完整的话。
“Are you OK?”
低哑的男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来,叶暮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蓦地发出一声低吟,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嘴巴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Where are you from?”男人又问道。
叶暮水说不了话,只能用手狠狠的敲打自己的腿部,那男人意识到什么,又道:“Can’t you talk?(你不能说话?)”
叶暮水又敲了两下。
男人沉吟片刻,又开口道:“Are you a westerner or an Oriental?Westerners,knock once。(你是西方人还是东方人,西方人敲一下。)”
叶暮水疯狂的敲了好几下。
“中国人?”男人开了口,居然是标准流利的普通话,在如此严峻的环境之中,他说话时声音还带着几分笑意,“哪里的啊?我上海的,我们说不定还是老乡。”
叶暮水:“……”怎么开始攀亲戚了?
叶暮水重重的叹了口气。
黑暗之中,因为视觉格外的不灵敏,其他的感官便变得异常的灵敏起来,两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敲的对话了好久,不知岁月。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直至脚步声突然响起来,有人在靠近他们。
叶暮水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
开锁的声音响起,房门被猛地推开了,刺眼的日光倾泻而下,叶暮水瞬间闭紧了双眼——她尝试着睁开双眼,想要看清楚自己身边的那个人男人,于是一点一点的睁开眼睛——
“暮水?”
“叶暮水?”
叶暮水猛地坐了起来。
江白洲就在她的身侧,一只手放在她的额头上,眉头紧皱,脸上写满焦急:“你做噩梦了。满头都是汗。”
叶暮水怔怔的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觉得好委屈,一下抱上去,用脑袋蹭了蹭对方的颈窝,像是在撒娇。
江白洲轻轻一愣,旋即环住她,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没事了。”
叶暮水没说话,但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泪水自眼角滑落下来,落入江白洲的脖颈之间,然后顺着一路往下去。
她沉默着,江白洲也沉默着,只是给她一个可以依靠的拥抱。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直到江白洲听到从对方那里传来的细微鼾声,才又好笑又好气的往后退了退——
这女人,居然睡着了。
不是挺委屈的么。
他还以为她要跟他倾诉什么呢。
江白洲半蹲下身子,温柔的将叶暮水给拦腰抱起,往卧室去。
因为叶暮水还没有做好准备,所以他们俩暂时是分房睡的,反正房子大,卧室多,也不怕住不下。
当时铺床时江白洲简直巨后悔,怎么当初就买了这么大一个房子,他要是就买个一室一厅——
不对,江白洲思考不怀疑,就算是一室一厅,恐怕叶暮水这个狠心的女人也会让他去睡沙发。
将叶暮水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抹去对方额头的汗水,江白洲这时才发现叶暮水有一点轻微的发烧。
而这人睡着了,嘴里居然还在嘟囔着什么。
江白洲凑近去听。
“不要碰我……救命……”
她的眉头狠狠地皱起来,泪水不断从眼角滑下,江白洲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的淡下去,眼神沉敛,神色难看到了极点。
良久后,他温柔的握住叶暮水的手,轻轻捏了捏她的掌心:“不用怕,有我在。”
声音坚定而有力。
许是在梦境里感受到了这样有力的安慰,叶暮水的情绪终于一点一点的平复下来,等到叶暮水终于不再做噩梦了,江白洲才转身去热毛巾帮她退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