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筀你醒了！还好吗？”
成秋宁惊喜道。
“当然，是这雾气泉水滋养了我，现在我的精神好很多了，我还有些消息带给你。”
望筀的声音比之上次听起来多了些轻松，这一点让成秋宁很是高兴，她干脆一手拎着漠雁，站在原地听望筀继续往下说。
“漠眼承载了太多的死亡，泉眼已经不堪重负，它这次是最后一次出沙漠了。”
“你的意思是漠眼处死了太多的人？”
成秋宁听见望筀声音里的低沉，抓住重点问道。
其他人听不见两人的对话，就只能见原本奔过去查看漠雁情况的成秋宁突然停住动作，脸上染上欣喜的情绪，但不多时又变成了面无表情的样子，一手还扶在石碑上面，被流水浸染湿润也像是没有感觉似的。
“不只是人，漠眼处发生了未名的暴动，”望筀似乎是回想了一下，又重新组织了语言，神情悲怆，“很多漠雁都死在了那里，主人您手里的这只，如果幸运的话，应该不是最后一只存活的。”
闻言，成秋宁才想起来自己还粗鲁的抓着这只幸运儿，不由松了手劲，将漠雁轻轻放在半人高的石碑上，看到它两只黄豆大的眼珠里积蓄着湿润。
“这漠眼一定要去一趟。”
和望筀告别，成秋宁重新拎起蹲坐在石碑上的漠雁，几步回到众人之间。
此时的梧白也已经在众人面前露出真容，头面和身躯活像是两个分裂的极端，猫一样小巧精致的面貌，身子却是大型动物般粗壮，就连尾巴都没有先前纯洁，而是掺杂了一些花纹。
只是成秋宁对这样的变化并没有多在意，确定了梧白并没有事情，便和众人分享了望筀带来的消息，至此，他们一致决定，必须去到漠眼，就算只是为了给漠雁们收尸也得去。
空气中的雾气早已消散，帐篷前装满了鱼虾的碗碟也都被人收回去，只是自始至终都没有见过住在里面的人影，成秋宁一行人收拾行装，当即出发，依靠指向针和漠雁的指引，昼夜不停的往漠眼处赶去。
——
经历了太阳的落下又升起，除了在正午时太过炎热停下休整之外，几乎是整整一天两夜，都在奔走，在傍晚时分，几人赶到了漠眼所在的地方。只是原本赶路时十分迫切的要回来的漠雁，每向漠眼靠近一步就愈发紧张，最后甚至不停的发抖。
“到了。”
与想象中没有多少不同，成秋宁一行人看着眼前的景象，只能凭借在沙丘之后突然冒出来的一座简陋的遮蔽处判别。
一步步走下沙丘，明显感觉到热度与之前不一样，甚至上升了一个程度。
“这是在里面升了火吗？”
姜暵和银逸一边擦着汗，一边想要解下外衣，他们俩人背着装着干粮和水的背包，的确更加热和累。
“别先脱，容易失水。”
兰书拦下两人的动作，只是同意他们把蒙脸的面巾解开。这下子呼吸到鼻腔里的空气都仿佛带着灼伤人的热度，一路从鼻腔里进去到胸腔中，能够感受到火辣辣的热气。
又向前走了几十步，逼人的热度已经要将身上的布料都燃烧起来了，走在最前面的成秋宁和裴川清两人还是不为所动，成秋宁怀有幻术灵气，身上还背着孔雀灵栖身的琴，裴川清则是因为内里的衣服并不是普通的里衣，沁凉的材质抵抗着周围的热度。
“再坚持一下。”
成秋宁回头，看着面露痛苦的三人，出声，她接过漠雁，又继续在前开路。
跨过一步，似乎是跨越了某种界限，包裹琴的布料上立刻显出细密的水珠，成秋宁也感受到不同，转身招呼兰书三人。
“呼——好凉快，方才都要热死了。”
银逸痛快的吐出一口气，现下他们三人就像是洗了脸还未擦干一样，挂着一行一行的水珠，从一个极热的环境中踏进舒适的温度里，原本的热气便凝结成水珠，水珠积攒的多了，挂不住便向下流淌。
成秋宁简单检查了三人的情况，一低头却发现漠雁咳出了一口血，滴在自己手腕上，殷红的血迹在现下所处的环境中还有些微凉。
几人抬眼仔细辨别，发现面前不远处密密麻麻的全是漠雁的尸体，像是祭祀一样，围绕在一口八方井的周围，一排一排，一圈一圈。
“这是？那场变故？”
裴川清开口，熟悉的声音终于把愣神的成秋宁拉回来，他们一行五人两兽，一步步向着如此触目惊心的场面走去。
似乎是集体收到召唤似的，这里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漠雁都聚集在这里，每一只都合着翅膀头朝八方井，两脚收在腹下，一种臣服的姿态。
“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成秋宁摸摸手臂上颤抖的漠雁问道。
“不——不知道，我只是收到消息说要尽快赶到漠眼，其余的什么也没说。”
“收到什么样的消息？谁发出来的？”
漠雁胡乱摇着头，“我们都是靠传信，具体是谁发出的消息我也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内部传出来的，毕竟像你这样能和我们直接对话的少之又少。”
是啊，只是因为偷懒没有在夜里飞过这片沙漠，到达集会的漠眼，漠雁便留下一命，也仅仅是因为他留下一命，才能目睹这样惨烈的场景，几乎是灭族的程度。
成秋宁将漠雁放下，分散人四处查看，吩咐了要小心，尽量什么都不要触碰，自己却因为分神看顾踉跄寻找家人的漠雁触发了禁制，整个八方井似乎都活了过来。
“小姐！”
兰书在对角线的方向，裴川清反应迅速，在第一时间将差点被墙洞吞噬的成秋宁拉住，半卡在墙缝间的成秋宁对其他人大喊，“不要过来！不要乱动！”
盈盈之光从八方井中放出，越来越盛，分散在四周的几个人紧张的看着，直到裴川清将成秋宁整个人全部拉出来，井中的光已经充满了整个空间，十分耀眼。
“让开。”成秋宁把琴交给裴川清，抬脚要走，却被人拉住。
“小心。”裴川清的眼神里流露出了不赞同，却只是叮嘱一句，他要给她天空，不是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