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薇哪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只感觉到自己和徐镜之间的关系要黄。
徐镜脸色阴沉，等她的答案。林阮纯好整以暇地低头玩手机，全然不理僵硬的氛围。
她自己也忘了是如何回答徐镜的，再次回过神来已经站在饭店门口。徐镜不再搭理她，跟林阮纯有说有笑，邀请她上自己的车，他送她回去。
他拉开车门把林阮纯送上副驾，折回身到驾驶座这边，看到邓薇，大概觉得她是自己带过来的，不好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于是板着脸对她说：“你也来吧，你们学校挨得挺近的，正好都顺路。”
邓薇打死也不想跟林阮纯一台车，她现在无心面对这两个人。
她拒绝之后，徐镜松了口气，根本不打算再次邀请，载着林阮纯就绝尘而去。
“你这人也是没有绅士风度，真的把人家晾在那里啊？”林阮纯笑道，“这么漂亮女孩子，系花哎，你放着系花不管，跑来载我这个女屌？”
“你打扮打扮绝对不会输给她。”徐镜叹气，“好了吧，谁年轻时候没爱上过人渣呢，我那时候就是脑子不清醒。”
“现在有机会可以报复了，别手软啊。”她把自己微信小号跟邓薇的聊天记录全部截图发给徐镜。
邓薇回到宿舍，如同行尸走肉，破天荒没和闺蜜出去逛街吃饭，躺在床上瘫了两个钟头。微信震了半天她才起身看消息，是程志鸿发来的，他问她跟画手对接得怎么样。
这节骨眼上他来问她这个，在她眼中就是明晃晃的羞辱。
邓薇坐起身，回想一下整个过程，越来越觉得程志鸿包藏祸心，存心要整她。
当初就是程志鸿把这个画手推荐给她的。程志鸿本人肯定知道这个小号和笔名后面是林阮纯，上次他们还在大教室里亲亲密密。
邓薇越想越来气，不过是吃了他一顿贵点的饭，至于这样做手脚坏她好事么？
她当即对他发难：“假惺惺的，还问什么问？你不就想报复我吗？”
程志鸿捏着手机一头雾水。报复？
他小心翼翼地回复：“怎么啦？你不高兴了？是不是画手对你态度不好？”
他刻意避免提到有关林阮纯的任何名字，通通用“画手”代替。这在邓薇眼中是做贼心虚，欲盖弥彰。
偏偏邓薇要保持自己养鱼的习惯，不能对他把所有事情都抖出来，真的撕破脸皮，他把这些事传出去，她的备胎们知道她做了什么，多半就要去舔其他人了。
一股火憋在心头，没办法倾泻出去，邓薇脸色相当差劲，只能回他：“你做的事你心里清楚，联合你女朋友来算计我，真有你的。”
程志鸿已经能确定，她肯定是和林阮纯闹掰了。他耐着性子哄她：“没有啊我真没算计你，画手跟你吵架了是不是？我去骂他，一点都不知道珍惜客户，以后活该赚不到钱。”
“滚。”邓薇把他拖进了黑名单。
程志鸿郁闷至极，点开林阮纯的对话框，问她是不是说了什么把邓薇惹毛了。
“我惹毛了她，你想对我怎么样啊，想来打我，怪我得罪了你的女神？”林阮纯一改从前卑微，近来对他说话都是这种阴阳怪气带着挑衅的腔调。
程志鸿很头痛：“我哪里敢打你啊我的姑奶奶，我就想了解一下发生了什么事。”
“真想知道来龙去脉？你等一下，这是个大瓜，我一点点剥给你吃。”
她直接甩出了若干张邓薇和徐镜手挽手的亲密照片，约会吃饭逛街全都有，这么亲密，没人会怀疑他们是男女朋友关系。
程志鸿想起邓薇前些天给他的解释。
表哥。
谁家表哥会跟表妹做这些动作？
程志鸿压抑着心中翻涌的情绪，想到一件事：“你怎么会有这些照片？”
“我不是偷拍狂魔，这点你放心。这都是别人给我的。”
没等他问是谁给的，她又发来一个音频。
一分多钟的长度，正是那天她去隔壁重点大学图书馆，坐在邓薇对面录下来的。
“越是追得紧，你越不要搭理，多压榨点好处是真的。”
“没有固定的男朋友，多少人赶上来献殷勤，我学费生活费都不用自己出，累人的事也不用自己做。”
“那个学计算机的，叫——叫程什么来着我看一下啊——对，程志鸿，不知道他下个星期送我什么。”
林阮纯好心地补充一句：“之后你送玫瑰花给她，被她拒绝了。”
程志鸿机械地来回把这段音频播放了三遍，还不插耳机，室友买饭回来听到，如同白日见鬼。
几个室友围上来，看他脸色铁青，知道这次是真的伤心了。他旁铺夺过手机，按掉了播放键。
寝室瞬间安静下来。
他不出声，其他人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末了还是把妹高手拍了拍他肩膀：“现在你看清她真面目了？看清了就赶紧走人，好女孩多的是，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
宿舍里还有一个男生对邓薇也是有好感的，就是没有像程志鸿这样一心跪舔，现在听到这段录音，同样一副被雷劈了的样子，好久才缓过来。
把妹高手开了个头，另外三个置身事外的室友话匣子也打开了，轮番上阵，叫他别再去想邓薇，要是心里过不去，就把事情捅出去，落了她的面子。
程志鸿脑子一团浆糊，什么也不想干，缩在被子里当鹧鸪。
室友把饭给他买回来就出去上课了，临走前还贴心地与他约定了点名答到的方式。
宿舍里又只剩下他一人，林阮纯很会掐点，就在这个时候给他来消息：“谁年轻时候没爱上过人渣呢，不要伤心了，大不了我陪你出来走走。”
岂止是走走，程志鸿简直想扑在她怀里大哭一场。
只怪他之前一直装瞎，明明事实都怼在眼皮底下，硬是不肯睁眼去看。
林阮纯到了这份上还愿意站在他身边陪他散心，他鼻尖一酸，差点真的掉眼泪。
不过真的跟她出去，就显得他在利用她了。他还没忘了上次从海鲜饭店出来，她扬长而去之前留给他的话。
于是他极有骨气地拒绝：“不了，你自己玩得开心就好，我出来苦着脸影响心情。”
“这倒也是，我自己找人组局了，你一个人疗伤吧。”她就真的没再搭理他。
邓薇当了一下午缩头乌龟，徐镜一直没有来找她，社交软件上倒也没有把她删除或者拉黑。她琢磨不出他的意思，中午吃饭时虽然他脸色不好，但也没有明说要跟她一刀两断。
往这个方向想一想，她心情稍微好点。本来嘛，谈个恋爱而已，就算她骗了他，也只是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上，初衷还是为了把他的心绑得更牢。
应该不至于为了这点破事就真的要跟她分手吧？
煎熬几个小时，她忍不住了，给徐镜发了条消息试探：“还在生我的气嘛？”
那边没有回复。
“我不是存心想骗你的，就是那天你说喜欢有美术才华的女孩子，我一时鬼迷心窍，就那么说了。”
“我只是太喜欢你了。”
“你不要怪我了好不好？我承认我不会，但我现在学还不晚，我去学素描学速写学水彩，你想我学什么都可以。”
几条长消息刷了屏，她不敢再发，生怕他忙碌时看到这么多字更加烦躁。
直到晚上八点多徐镜才回消息，邓薇盯屏幕盯得眼睛都要肿了，听到声音赶紧扑过来看手机。
“我不喜欢撒谎的人。”徐镜对她说。
邓薇骤然觉得有点可笑，他生意场混了几年了，就从来没撒过谎？
“我去学我都去学，把这个谎言变成真的，这样也不行吗？”说到底她还是要巴结他。
“你一开始就说实话，一切都还好说。”
林阮纯通过系统给的摄像观看他们的聊天记录，暗笑这人也是坏得很。邓薇一开始说实话，他肯定就表示你没有这才华，我不喜欢。
先让他报复吧，报复完了就可以开始下一步了。
邓薇见他不肯松口，有点绝望：“你就为这点小事要跟我分手？”
徐镜看到这话就笑了：“想什么呢邓小姐，分手？我们说得上这个词吗？”
“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不会跟你分手的，我们一开始就没在一起啊。”
邓薇盯着屏幕，一时失语。
过了半分钟，才问：“什么意思？”
“你是复读机吗邓小姐？”徐镜快乐地发了一条音频通话过来，邓薇接起来就听到这句让人想打的话，“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是我的女朋友了？有正式表白？有正式介绍？”
邓薇突然觉得心口堵得慌。
是了，当初面试通过加了微信之后，他上来拉她的手，搂她的腰，两个星期内肢体接触就有一大堆。带着她出去逛商场，给她买贵重礼物，带她出入社交场合，见他的朋友——但始终没有说过“这是我的女朋友”。
除了最后一步，他们做遍了情侣间会做的事。
“邓小姐，不要自作多情了，玩玩而已，你也不是没跟其他男生这样玩过，这么放不开的吗？”徐镜心情显然非常好，“不过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别沉迷于此，养备胎养多了会被反噬的。”
不等她开口，他就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