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把邓薇的真面目揭穿，拿脚趾头想也知道她最近是没法抬头做人了，徐镜心里舒坦，约林阮纯出来喝东西。
这场闹剧中受益最大的就是林阮纯，画圈马甲掉落，在两个学校里都吸了一批粉丝，照片紧跟着被爆出来，走在路上都会有人来打招呼，她逐渐体会到素颜也有男孩子主动搭讪的乐趣，便开始对徐镜拿乔：“叫爸爸。”
“父皇在上，儿臣请您出来喝coco了。”徐镜在她面前向来不要脸。
“你就拿coco糊弄你爹？怎么着也要奈雪喜茶那个级别的吧。”
她刚从隔壁大学的图书馆出来，正走在主干道上，讲电话讲得忘乎所以，没注意到迎面走来的一群计算机学院的男生。
程志鸿原本在中间，看到她在，秒速冲到第一排。
真的到她面前停下了，又无话可说。
林阮纯跟徐镜约好时间地点后挂了电话，问他：“怎么了这是？”
程志鸿一向不知道如何跟女生聊天，之前没把林阮纯当女生，可以畅所欲言，现在正视她的性别，反倒找不到切入点。
他胀红了脸，搜肠刮肚：“你要去跟谁喝奶茶？”
“反正不是跟你。你关心这个干吗？”
他也是看了告白墙帖子全程的人，心中已经形成了猜测：“不要去和徐镜搅和在一起，他不是好人。”
林阮纯这次看都没看他，直接一走了之。
出了学校大门才打电话对徐镜狂笑：“听见没，你自己都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徐镜等她笑完，温柔道：“不要这么刻薄嘛，我只是年轻时候眼神不好。我快到这边了，你挑个显眼点的位置站着啊。”
说话间她感到旁边来了人，余光一瞥，程志鸿竟然追过来了。
“你不上课吗？”她一秒切换成冷漠脸。
“刚才是下课。”他穿着格子衫背着双肩包带着黑框眼镜，标准的程序员形象。
这幅形象是绝对没法跟徐镜那个西装革履的斯文败类相比的。
林阮纯对等下他们见面有着十足的兴趣。
理工直男不会找话题，程志鸿说完这句话就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林阮纯看着好笑，帮他起头：“你刚才为什么说徐镜不是好人？他在论坛上那么维护我。”
“你不看看他踩邓薇的时候多干脆？他可以那样对邓薇，将来说不定就这样对你。”
哟呵，没看出来臭小子还懂这种理论。
林阮纯拼命把笑意压下去，冷若冰霜道：“你是说，我和邓薇一样，有那些见不得光的黑历史？”
“不是绝对不是，我就想叫你防着他点。社会人毕竟不比学生——”
“我说，”她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你这人有点过分了，只许我一直舔你，现在我想去找别人，你心里就难受了？就要抹黑别人？你跟邓薇还真是般配。”
程志鸿嘴唇发颤，好半天才能说出话来：“你别这么想我好不好，我就是对他不太放心。”
他顿了顿：“还有，想对你道个歉。”
这时徐镜的黑色轿车已经在他们面前停下，林阮纯才不管他道歉不道歉，熟练地拉开副驾门就钻进去。车扬长而去，喷了他一脸尾气。
“对你有点狠了，别介意。”她托下巴望着窗外，“我也是有报复心的。”
“没事，我知道我之前是什么德性，不下猛药掰不过来的。”他笑了笑，装作不经意间问道，“你觉得现在的我怎样？”
“很好，特别好。”林阮纯声音显得很悠远，“好到让我惋惜，要是最开始的我能碰到现在的你，就没这么多破事了。”
徐镜沉默了两分钟，只顾着开车，林阮纯也没再说话。车在一家火爆的奶茶店门口停下，他叫她在车里等一会儿。
一分多钟后他提着两杯奶茶过来了，交到她手里的是玫瑰乌龙，她最爱的口味。
“来之前就定好了，我算了时间，刚刚好。”
他掉了个头，往西边开去，五分钟后林阮纯看到了市区美术馆。
“今天有画展，你应该会感兴趣。”他掏出入场券放在她手里。
林阮纯笑了：“我们这算是在约会吗？”
“你想呢？”徐镜偏过头，认真地看着她。
“任务全部完成过后吧。不然总有一种你在自己绿自己的错觉。”她把喝完了的奶茶杯丢进垃圾桶，刷票入场。
“行，那你在这次画展过后帮我做一个设计图。”
工作伙伴关系，总好过这样不清不楚的。
程志鸿在自己昔日的舔狗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回到宿舍跑代码都不顺了，隔几分钟叹一次气。对铺的室友烦了：“你还在想邓薇啊？那天怼她不是怼得很来劲么？”
“滚，谁在想她。”他说完之后又叹了口气。
室友感觉他不像是因为作业做不出来，眼珠子一转，想到一种可能，贼兮兮地坐到他边上：“是想起林阮纯的好了？”
程志鸿不愿意承认这一点，黑着脸叫他滚蛋。
但他晚上找出她织的围巾发呆时，这心思是怎样都瞒不住了。
把妹高手翘着脚打游戏，间隙瞥他一眼，低声道：“谁不会犯贱呢，你要是感觉到人家的好，就别自己糊弄自己了，去追啊。”
“再晚一点，谁知道会不会被其他男人得手了。”另一个室友帮腔。
他们都是把那个帖子从头到尾看了三遍还多的人，对徐镜的想法心知肚明——帖子最后有那么霸道的宣言。
他对着围巾默然无语。
思绪被牵扯回他们一起聊天的夜晚——虽然大半都是他在跟她说自己追邓薇时遇上的难处，而她负责提建议，给他加油打气。
现在想来，不知道她当时究竟抱着怎样的心情。
程志鸿天生不是感情用事的人，共情能力也谈不上多强。只是把自己代入她，觉得胸腔左边隐隐作痛。
这种事情怎么就能做得出来呢，还做这么多次。
把妹高手一直怂恿他去把林阮纯追回来，掰着手指头对他数她的优点，长得不错会画画能挣钱善解人意心灵手巧。
“你说，她哪点配不上你？别告诉我你在纠结学历，你出去之后还真不一定就能比她挣得多，万一人家哪天出名了，收入分分钟吊打你。知不知道现在游戏原画师一张画多少钱？”
“大兄弟你好像媒婆啊，撩你的妹去别在我这里哔哔行不？”他抱着围巾和手机落荒而逃。
室友越怂恿，程志鸿就越拿不定主意。
他现在回想起林阮纯，感情上确实有相当大的波动，恨不得立马拉着她的手带她走遍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把所有好东西捧到她面前。
但他一时分辨不出这到底是真正的感情，还是愧疚不甘，还是空窗期的寂寞。或者兼而有之。
搞不清楚状况就下手，是很不负责的做法。
他踟蹰不前，像小孩子似的把这条围巾揉成团又展开。
林阮纯通过摄像头和系统的外挂，把他的处境和想法看得一清二楚。
她正在赶给徐镜的画稿，这时候停下手头工作，笑他：“没看出来你还会这么纠结啊。”
“好的咯，我知道我怂。”系统没好气地说。
“怂好啊，怂点可爱，他要是直接上来穷追猛打，我反而看不起。”她一手托腮，若有所思，“不过真的好奇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既然你也知道不明确心意就不要贸然出手，为什么当初追邓薇就没这么想，脑子都掏出来喂狗了。”
系统沉吟片刻，有点不确定地说：“可能是年轻时候没见过世面吧——我也说不太好，当时对她就是有种惊为天人的感觉，美貌占比很大，但还有点其他的我说不上来。”
但林阮纯已经明白了。
剩下的无非是温柔和可得性。
程志鸿中学时期一直没谈过恋爱，跟女生说话的机会都很少，进了大学看到这么漂亮的女生，还柔情似水娇滴滴，隔三差五给他一个暗示，怎么能顶得住。
原身看中他，拼命去舔，也无非是被他的皮囊和学霸头衔打动了。
说来说去，就是这么些肤浅的东西。
她突然意兴阑珊，中断了跟系统的聊天。
程志鸿和林阮纯一个晚上都过得不是很安宁，同时失眠。辗转反侧几个钟头后，不约而同爬起来刷手机。
告白墙的热度逐渐消退了，但这几天还是陆陆续续有跟帖。林阮纯发现隔壁学校的论坛里有不少有意思的东西，闲来无事，注册了一个号登录上去，想再次品品这两个男人是如何捍卫自己的。
不料一上去就刷到一个新帖子，楼主表示自己最近遭到网络暴力和孤立，想要自杀，点进去一看，赫然有一张手腕出血的照片。
再看看楼主的ID，林阮纯了然。此人正是邓薇。
一般来说，拿手腕开刀还要上传网络直播过程的，通常都死不了，不过是哗众取宠而已。林阮纯不担心她会真的出事。
但其他人不像她这么淡定。
临近考试周，隔壁学校都忙着刷夜复习，很多人背书间隙会刷刷告白墙。这条帖子是凌晨一点二十分发的，到了两点半的时候回复量爆炸了。大家纷纷盖楼，叫楼主千万别想不开。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楼主的真实身份，已经有人开始寻找邓薇的下落。她这几天都不在学校。
林阮纯正在爬楼，手机一震，是程志鸿发来的消息。
他问她这几天有没有看到邓薇，能不能拜托徐镜出面找一下。
她刚看到这条消息，他又撤回了。
林阮纯暗笑一下，披了衣服静悄悄地下床，打徐镜的电话：“出来找人。”
“干嘛叫我出面啊。”那边估计是刚被吵醒，声音含混。
“最开始那个扒皮贴不是你发的？你点的火你负责灭。我不想引火烧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