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郑豪杰和林阮纯轮流抽空来医院陪护郑忆慈,等她身体好得差不多,他们就把她带回家里。郑豪杰老爸上了岁数,他们将郑忆慈的惨状瞒下来,请了个钟点工来做家务。郑忆慈受到严重惊吓,钟点工上门都要缩在沙发里瑟瑟发抖,抱着枕头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让人看着心酸。
穷鸟入怀,猎师也不杀,林阮纯的心也是血肉做的,这种时刻当然不计前嫌,把她抱进怀里好言哄劝:“乖,不怕啊,她不是来害你的。在这里没人能伤得了你。”
费尽口舌把她哄到睡着,她叫郑豪杰过来把人抱进次卧。这时候他们才有空吃晚饭。
郑豪杰笑着调侃她:“你以后绝对是个好妈妈。”
“拉倒吧,要是个熊孩子,我打起来绝对不手软。”她眨眼间扒下半碗饭,饿得不那么厉害了,才有心思问别的,“你有凌铭的下落没?”
凌铭正是把郑忆慈揍成这个鬼样的罪魁祸首,郑豪杰听到这个名字就来气,把筷子一拍:“这个混蛋不知道跑哪去了,我拜托了几个朋友,一直没找到他人。报警吧,忆慈现在这样子,也没法配合调查。我怕有生人来了弄得她更紧张。”
“我觉得吧,这事还是要报警,也不图他赔多少钱,就是要给他留个犯罪记录,要他以后去哪都不方便。惩罚不到位,他以后还要祸害其他女孩子。”林阮纯恨恨道,“还有分手,必须分手,她要是表现出一丝一毫舍不得,我就带她去医院给她治治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废话,再不分等着出人命。”郑豪杰把剩下的肉也拨到她碗里,“你看看忆慈身上的伤,说他当时没动杀心鬼才信。”
“她的报告单我都留着,还搞了复印版,等她精神状态好一点,我们就去警局。”林阮纯伸了个懒腰,在桌下踢他,“洗碗去。”
她先去洗澡,晚上没什么事,就靠在床上玩手机,顺带想创意想方案。郑豪杰搞定家务后进了浴室,在里面哼《甜蜜蜜》《何日君再来》这种古早时期的情歌,但没有一句在调上。林阮纯方案想到一半卡了壳,听到他鬼哭狼嚎就烦,拎起拖鞋准备去浴室整治他。一拉开自己房间门,郑忆慈披头散发,低着头站在她面前,一言不发。
要不是房间和走廊都开着灯,她恐怕得当场开闸放水。平定了惊惧的心情,林阮纯试着向她伸手:“忆慈?怎么啦?怎么不睡?做噩梦了?”
她连着唤了好几声,郑忆慈才抬起头。林阮纯把她头发拨弄开,发现她脸上带着泪痕。
“嫂子。”她往前一步,钻进林阮纯怀里抽噎,“我害怕。”
她拍着她背哄了半天还哄不好,无奈道:“那怎样你才不怕?”
“你今晚能不能让我和你一起睡?我自己睡老是梦到他。”郑忆慈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郑豪杰洗完澡出来就看到两人抱在一起,还没等他开口,林阮纯就朝他挥挥手:“今晚你去次卧,我和忆慈睡。”
他抱着枕头被子悻悻地离开:“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
“哦,要我怎样啊,不然赶你去睡沙发好了?”
他只能念叨着好男不和女斗,跑去次卧的小床苟且。那张床跟高中时期的上下铺一样规格,他这个体格睡在上面翻身都不能有太大动作,再想想今晚到了嘴边的肉又飞了,对妹妹的人渣男友更是恨得不行,做梦都梦到揪着对方衣领往死里打。
对林阮纯来说,这是个不眠夜。郑忆慈就算是睡在她身边,一样是时不时就惊醒一次,然后哭唧唧地找她求哄求抱抱,她又不好置之不理,每次都得开灯起来抱她,直到她情绪平复再度睡下。半夜三点钟又来了一次,她索性不睡了,拿起手机,换了个角度让灯光照不到郑忆慈的脸,然后开始写新的创意。通宵工作效率极高,哪怕隔一个钟就要被打断一次,她在天亮的时候还是完成了方案,发给上司后倒头就睡。还好最近没在比稿,不用连轴转,任务已经完成,她请个假白天在家补觉。
郑忆慈六点钟就不再睡觉了,跑去沙发上呆呆地坐着,直到郑豪杰六点半起来准备早餐。林阮纯脑子还兴奋着,一时半刻睡不着,听到他问她又不用上班为何这么早起,还问她你嫂子呢,还没起吗。
她虽然有点神经兮兮的,正常交流还是没问题,也没隐瞒自己晚上的磨人行径。林阮纯听在耳里,觉得也许她的个性也许真的有所好转。
系统适时地赋予了她极佳的听力,哪怕缩在被子里,她也能听见郑豪杰的叹气声,他嘱咐郑忆慈:“你白天安静点,心里有什么难受的给我打电话,别去打扰你嫂子睡觉了啊。今天晚上你搬回次卧,我在你边上打地铺,你晚上要是被吓醒了,尽管骚扰我。”
“怎么样?”林宇泽的消息来了,“我就说一旦他真的改了,会是好丈夫吧?”
她心里甜丝丝的,但嘴巴一定要硬:“他再好,跟你有关系嘛,你瞎乐呵个啥。”
发完这条语音她自己就笑了,原身一个广东人,到了郑豪杰身边,说话都染上一股东北大碴子味。林宇泽在那边更是笑得发颤,叫她快点补觉,养好精神后面还有更刺激的。
一听到这个,她登时睡意全无,要他说清楚,什么更刺激的。
紧要关头他开始卖关子:“你好好睡,之后会知道的。”
妈的,这节骨眼上搞这出,存心不想让她睡。奈何任凭她怎么骂,林宇泽都不再回消息了。
今天星期五,想着明后天还可以睡懒觉,她决定不要搞坏了生物钟,眯了一个多钟头就忍着头痛爬起来,没精力做别的,开着电视机看电影消磨时间。听了林宇泽的警告,她对郑忆慈多了个心眼,瞌睡归瞌睡,但一直没睡着,时不时用余光瞥她,看她有无新的动向。
不过似乎是她多虑了,她看了一整天的喜剧片,郑忆慈就坐在她旁边陪着,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兴许因为阳光照进屋子,她心情开朗一些,不再像昨晚那样一直要人哄。
上午十一点,钟点工阿姨过来煮饭,来了好几天,也算是熟面孔了,郑忆慈的警惕心慢慢放下,更多的注意力放在电影上。一天下来相安无事,林阮纯松了口气,晚饭匆匆吃了两口,八点半就上床入睡,决定今晚烂摊子全甩给郑豪杰,哪怕天崩地裂也别想把她从被子里拽起来。
翌日清晨六点半,她自然醒,神清气爽,心血来潮要去做全家人的早餐。刚煮好肉酱,正往面条上淋,门铃突然响了。
看看时间,还不到七点钟。谁这么早来找人?
她蹑手蹑脚走到门前,掀开猫眼盖子。
来人正是郑豪杰掘地三尺也想挖出来打一顿的人渣。
他还敢送上门来了?林阮纯没有应门,跑去次卧门口。他也听到动静了,揉着眼睛出来:“谁啊大清早的——”
从老婆口中听到“凌铭”二字,他眼睛瞪圆了,一颗眼屎掉了下来。
虽然想笑,不过看着跟在他后面一起出来的郑忆慈,林阮纯收拾好心情,赶紧过去抱着她:“你跟我回房间,好好呆着,不要出来,你哥会应付好这件事的。”
出乎他们意料,郑忆慈这次表现得分外理智和勇敢,她摇摇头,镇定自若:“我不进去,我要见他。他想说什么,得跟我当面说清楚。”
“我警告你,”郑豪杰冷冷地说,“要是你敢扑到他怀里去,我就当没你这个妹妹。”
她眼眶一下子红了,林阮纯赶紧揪住他耳朵:“胡说什么,这种话也能说得出口?多伤人家的心啊。忆慈你别理他。”
门铃还在响,郑豪杰猛地拉开门,拽住门外人的衣领子把他扯进来。凌铭身高刚刚一米七,比他矮了足有十五公分,在他面前整个人显得小小一只。凭这个体格差距,林阮纯丝毫不担心自家老公吃亏,搂着郑忆慈的肩膀在边上看戏。
凌铭还没反应过来,左右脸颊分别挨了两下,被揍得鼻血长流,牙也掉了一颗。他正要奋起反抗,肚子上又挨了一下,郑豪杰用膝盖顶上去,用了大概八成力量,他什么招式也使不出来了,抱着肚子躺在地上干呕。
看这架势,没个五分钟他起不来,郑豪杰不再动用武力,但还是拧住他手腕把他压着,恶声恶气:“现在你能体会到忆慈有多痛了吧?”
他疼得说不出话,只能嗯嗯哼哼。
林阮纯也慢悠悠地踱步过来:“谁给你的勇气,居然还敢找到我们家来?想在我们眼皮底下欺负她吗?”
“忆慈,你想报仇的话,现在就来,上手打上脚踹吐口水,都随便你。”她转头对郑忆慈努努嘴,“千万别跟这种人渣客气。”
但郑忆慈什么过激举动也没有,只走到他面前,满眼悲戚:“阿铭,我们分手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你对他也太温柔了点。”郑豪杰差点被她气笑,往凌铭脸上又补了一拳头,“看见没,这才是正确做法。”
“哥,你也悠着点,打得狠了回头进局子也说不清。”她反过来劝他。
“这是在我家,他自己闯过来,加上之前对你做的事,他还敢报警了?”郑豪杰挑挑眉毛,抓着他衣服逼他站起来,而后把他整个拖到门外去,“给我听好了,再来骚扰忆慈,来一次揍一次,真当我这个哥哥是死的?”
门关上,他拍拍手,对两个女人笑道:“快点吃饭吧,面都要坨了。”
郑忆慈抽抽鼻子,突然放声大哭,哥嫂手足无措,一人一边,哄了半天才哄好。她擦掉眼泪,对郑豪杰笑笑:“哥,你没食言,谢谢你。”
他指了指林阮纯:“真要谢的话,得谢你嫂子。”
林阮纯敲了他一脑瓜崩,堵住他嘴:“谢什么谢,面条都快不能吃了,你们赶紧过来吃饭我就谢天谢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