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相瑾司的工作变动导致金陵之行潦草收尾,被牵连到的黄谦很是不满。
他倒是用光速给自己找了个对象,可他的对象还没着落呢!
然而相瑾司到目前为止依旧是他的老板兼任房东,所以他也是敢怒不敢言,拖着行李箱站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安检口,连连叹气。
本来心情就不太美好的相瑾司被他吵得心烦意乱,浑身上下冷气全开,只一眼就冻得黄谦立马闭嘴,不动声色地往边上挪了挪。末了,心有余悸地擦擦额头上的冷汗。
相瑾司的飞机会在六点半起飞,而林绵依五点才下课,打了个的匆匆往机场赶。
机场离林绵依有一段距离,加上五点正是下班高峰,林绵依紧赶慢赶还是被堵在了路上。
黄谦看了看时间,再不去安检,他俩真的要误机了。
正要提醒相瑾司一声,却见斜前方的男人突然有了动作,将行李留在了原地,大步向前将喘着粗气跑过来的女生接住。
林绵依只觉得自己体测考八百米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拼命过,今天的这一路奔跑,几乎要了她半条小命。脸上的妆花得差不多了不说,额头上全是汗,散乱的头发时不时黏在脸上。不消说,她现在这个样子肯定是极其狼狈了。
“谢谢你能来。”相瑾司将她揽进怀里,夏日里轻薄的衣衫让二人都感受到了对方的温度和心跳。闻着相瑾司身上清爽的味道,林绵依红了耳朵。
“你谢我做什么,这些都是我愿意为你做的,你只需要自然地接受就是了。”林绵依理直气壮地学起了相瑾司说过的话。
“嗯。”相瑾司失笑,片刻过后,微微弯腰,轻柔的吻印在了林绵依的脸颊上。
这下林绵依不止是耳朵,连脸也红了个彻底。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工作不要太辛苦,遇到麻烦一定要和我说。”
“我知道了,你到家给我打电话。”林绵依慌乱地应着,眼睛简直不知道该往哪放。
“我在首都等你。”又是一个熟悉的摸头杀,相瑾司在黄谦的催促下露出一个笑容来,“我走了。”
“嗯,再见。”林绵依点点头,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突然鼻子有点酸涩,心里空空落落的。
是什么时候起,她对相瑾司产生了如此的依赖?
真正意义上的相处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却在潜移默化中改变着林绵依,像温水煮青蛙一般,等反应过来时,已无力逃脱。
人已经进了安检口,林绵依愣怔半晌,摸了摸相瑾司吻过的那边脸颊,那温热的触感犹在。
自然已经看不见人了,但林绵依还是在原地站了半晌,直到来往的行人越来越多,有个四处乱跑的熊孩子不小心撞了她一下。
猝不及防的林绵依被撞得连连后退,差点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屁股坐到地上。
熊孩子家长跟在后面连连道歉,林绵依摆摆手,勉强笑了笑,又往安检口看了一眼后,抬脚离去。
在机场外打了辆出租车,林绵依坐进去报上地址,看了眼手机。
相瑾司已经上了飞机,先跟她说了一声,表示自己马上要关机了。
林绵依回了个“知道了”的表情包,将手机收起来,坐在副驾驶发起了呆。
相瑾司一走,她连自己该干什么都不知道了。
机场回林绵依家有好一段路,那出租车司机见她无所事事的样子,打开了广播,是个音乐频道。
女主持人的语调温柔舒缓:“缘分这种东西从来都是妙不可言,有些人也许一辈子都遇不到,有些人也许只消一眼,就会再也忘不掉。爱情在每个人眼中都有不同的定义,在有的人眼中,它就像个恶作剧,突然侵袭,占据我心。下面请听听这首名叫《恶作剧》的歌对爱情的定义。”
“我找不到很好的原因,来阻挡这一切的亲密,这感觉太奇异,我抱歉不能说明……”熟悉的音乐在耳边响起,这不算是首新歌,在林绵依初中的时候就跟电视剧一同受到追捧。而随着每个人境遇的改变和心境的不同,每次听,都能听出不同的意味来。
“……我先我会开始想念你,可是我刚刚才遇见了你,我怀疑这奇遇只是个恶作剧。我想我已慢慢喜欢你,因为我拥有爱情的勇气,我任性投入你给的恶作剧……”
林绵依靠着车窗,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树木风景,耳熟能详的歌词一句句敲打在她的内心。
良久,她突然抬起手,揉了揉眼睛。
一来一回的打的费花了不少钱,林绵依在惆怅相瑾司的离开之余,还抽空心疼了下自己的钱包。
推开家门,廖姝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玩手机。脸上却并不是很愉快的样子。
林绵依把包丢到了旁边的沙发上,有些奇怪地问她:“你今天怎么不跟我一起去送机啊,好歹一起玩了那么久游戏。”再说了,不是都跟黄谦暗渡陈仓了么,怎么都不送送人家的?
廖姝蹬了蹬腿,明显是敷衍她随便找了个借口:“不想去,太远了,懒。”
“……懒死你算了,既然这么懒干脆呆在屋子里别下来算了。”巴巴地特意跑到楼下来玩手机还不是为了看见她回来之后立马就能问情况么?
廖姝还没问,林绵依就清了清嗓子说道:“黄谦今天一脸苦相,因为你没去送他他显得特别低落。”
廖姝“切”了一声,还顺带翻了个白眼:“他又不是我的谁我干嘛要大老远特地跑去送他,多招人误会啊。”
……这前几天还你侬我侬的今天是怎么了,这又别扭又傲娇地做啥呢?
林绵依沉思一番,抓住廖姝话里的重点。
她说“他又不是我的谁”,难道是因为直到黄谦离开金陵了都没能确定关系所以在闹脾气了???
林绵依眼前一亮,深觉自己抓住了关键点。一定是因为黄谦实在太不主动,磨磨蹭蹭地一直没给个名分,所以廖姝才会生他的气。
她暗地里啧了啧,这黄谦真不干脆,一大男人成天磨磨叽叽的,活该找不到女朋友!哪像相瑾司,跟她见面第一天就宣示主权了……
想起相瑾司,林绵依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临别前的那个吻,脸又“噌”一下红了起来,也顾不得跟廖姝多说什么了,拿起包匆匆忙忙地回房了。
相瑾司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十点的时候了,推开家门,一眼看见的,就是摆在玄关处的女士凉鞋和听见声音“呼哧呼哧”倒腾着小短腿跑过来拱他俩的柯基夫妇。
听见外面声响的何蔓音放下手中的东西匆忙从房间出来,带着一脸的期盼和莫名的兴奋,朝着相瑾司身后看去——却只看见了熟得不能再熟的黄谦。
平时她还挺喜欢黄谦这孩子的,嘴甜又机灵,这会儿却莫名看他有些不顺眼了。
事实上这会儿不管相瑾司身后跟着谁,除了她未来的儿媳妇,她谁也看不顺眼。
黄谦被她失望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挠了挠头凑上去:“阿姨您来看阿司的吗?怎么也不提前跟我们说一声,害您白等这么长时间。”
何蔓音摆摆手:“没来多久,遛狗的时候正好路过,就顺便来看看。家里也不请个保姆,只有钟点工打扫也不容易弄干净。”
相家的大宅跟他现在住的这房子隔了有半个多小时的车程,用遛狗来说“顺路”也太牵强了。相瑾司低头看了眼被蹭在自己裤子上的白色狗毛,漠然开口:“本来挺干净的,要是你不带狗进来的话。”
“西西和奇奇一直都有定时洗澡,每天阿姨都会给它们梳毛和擦爪子肚子,可干净了好吧。”何蔓音不满地瞪他一眼,摸了两把狗后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
“我的未来儿媳呢,没跟你一起回来?”
相瑾司有点头疼,他就知道叶繁肯定会跟他妈告状,本来当天晚上他就做好了接到他妈查家底电话的心理准备了,没想到她居然憋住了没问,直到今天才到他家里来守株待兔。
“人家还是学生,在金陵上学,跟我回来做什么。”
“那就算是学生现在也是暑假,怎么就不能跟你过来玩玩啊。”何蔓音一脸后悔,“早知道早点打电话叮嘱你把女朋友带过来看看了。”
“她还要上班,没有时间。”
“勤工俭学?这个好啊,我就喜欢独立自强的女孩子,长什么样,有没有照片,给我看看。”何蔓音追着问这问那。
“妈,让我们先进去成吗,行李都没放下来。”相瑾司无奈。
何蔓音这才注意到相瑾司手中还握着行李箱的手柄,嘟嘟囔囔地往边上让了一让:“我就关心一下你的恋爱状况不行吗,你妈虽然人老珠黄了,但好歹曾经也年轻过谈过场轰轰烈烈的恋爱,能给你出点主意。再说了,谈恋爱也不跟我说,妈妈很伤心的!”
快五十多岁的人了因为保养得当,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白皙的皮肤怎么看也跟“人老珠黄”这四个字搭不上一点的边。
相瑾司不太会应付他这位爱撒娇的亲妈,头很疼地将行李箱先拎进了房间,身后跟着两只欢脱的扭着电臀的小短腿,和他家除了外貌以外跟中老年女人一样唠叨的母上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