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啦,我们不吵你,你快吃饭吧!”
说话的人,叫李菲,只见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放下一瓶饮料,就拉着大家离开。
李菲是个假小子,成绩中上,这次化学集训的事情,本来和她没有太大关系,可是,她和于悠悠一样。
讨厌被歧视、看不惯不公,只是当她还在为抗争,努力鼓起勇气时,于悠悠已经站了出来。
所以,她也成功加入了,针对于悠悠的‘结友联盟’。
于悠悠吃着大家给她带的饭,想到李静、想到许栩、想到刚才的‘结友联盟’,想到田欣、甚至想到肖薇薇。
突然意识到这段时间,同学们渐渐对她解开了误解。
一时间,心里欢欣鼓舞,总有一种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感觉。
“真香!”
于悠悠趴了一口饭在嘴里,高兴的说道。
“什么情况?你已经吃上了?害我还给你带了凉面!”
“鸟仔,你真是一只善良可爱的小喜鹊。”
“少来,这样也是蒙混不过去的,你要把我买的吃完!”
“行行行,吃,撑死都要吃。”
正当于悠悠一口饭一口面,撑得要翻白眼时,余光中,总觉得有个人影一直在身边。
她本能的一抬头,看到田欣手里抬着一碗米线,笔直的站在身旁!
脸上一会儿疑惑,一会儿无奈,纠结的不行。
“不要怀疑,如果我需要把你手上那份也吃完,我今天中午就要吃三份午餐。
虽然我心里是高兴的,但我的腰也不太应许啊!”
“为什么是腰,不应该是胃受不了吗?”
“可是,肉都长在腰上,裤子太勒,也是因为腰!”
“噗~~于悠悠,我发现你膨胀了!”
“这么快就有反应啦!”
于悠悠说着,紧张的低头拉紧外套,不停的比划着。
…
下午放学后,于悠悠刚走出教室,就看到田欣双手插着裤包,靠在门口,看到她出来,一下站起。
“走~”
“你等我?放学后,你不是要去打工吗?”
“我辞了,本来去那里,就是为了给家里的某个人看,现在~~”
田欣说着,低下头由衷的笑了一声。
“怎么了?做个谁看?嘿,最讨厌这种说话云里雾里的!”
“做给我妈看!
想让她知道生活的方式有很多种,不要只想着靠我爸。但是干了一段时间,好像起了反效果。还不如上次,田可儿过去闹一场。”
两人之间突然沉默,于悠悠想安慰田欣,或者帮他想想办法。
可是突然发现,这不是一道数学题,内容似乎也严重超纲,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自己又可以做些什么。
田欣却敏感又自卑的以为,于悠悠是因为对田诗茵的鄙视,所以才沉默。
心里又痛又纠结,他不喜欢母亲的软弱,可是,他也忍受不了有人看不起她。
不仅因为田诗茵是自己的母亲,是自己从小相依为命的人。
同时,他清晰的知道,他们也是命运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毁俱毁!
这样的猜测,让田欣有些烦躁,故意岔开话题。
“悠悠,不是我说你,没事不要乱出头,现在大家都进集训了,你倒好,一个人被撂下。”
“我不后悔!是否做一件事情,不是光看结果的。”
“不看结果看什么?你当时不就是因为不能参加集训,才去闹吗?现在,白白给别人做了嫁衣。”
“不是,我去争取,不是要进集训本身,而是,她的这种做法不对,不公平!”
“那怎么是公平?让你去就是公平,那不还是结果的问题吗?”
“哎呀,怎么和你说不清的!我是为了心中的公平和正义!”
“公平和正义是抽象的,具体表现不就是让你们女生去集训吗?
反正现在你不能去,那证明还是不公平?你的争取又有什么意义?”
“如果只看结果,你妈妈现在不是把你养得挺好吗?
你为什么又要想去改变?她养大你的过程和方式,你又何必那么在乎?”
于悠悠的话一出口,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肠子都快悔青了!
果然,她的话音刚落,田欣的脸瞬时变得煞白,他那如新夏菱角一般好看的唇,也被紧紧抿成一道灰白、笔直的墙。
生生横亘在两人之间!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田欣的反应让于悠悠心头一紧,赶紧凑向前,想拉住田欣。
可是,看到她靠近,田欣却默默向后退了一步,于悠悠的‘对不起’还没有说出口,就抢着说道。
“你的事,我管不了。我的事,你也少非议!”
田欣从刚才就一直低垂着眼帘,此时,看都不看于悠悠,说完就快速转身离开了。
于悠悠快步追向田欣,心里很内疚,至少想给他道个歉。
可是,就算她已经小跑起来,还是只能看着那个消瘦挺拔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
她明白,田欣是真的不想让自己追到,才会走那么快。
她心里着急,急得就像那个梦境里的自己,眼眶突然一热,泪水差点决堤。
于悠悠赶紧低下头,拉起卫衣上的帽子,两手插入衣服的包包中,奋力的往前走。
她难过的情绪,刚刚起了头,就被一个短巷中轻呼声打断!
这条短巷,她再熟悉不过,这是她和武涛初遇的地方,每天放学的必经之路。
现在,每次路过这里时,于悠悠都会刻意的低下头。
因为只要向里面看一眼,哪怕只是一眼,脑子里都会忍不住盘旋着‘闲云潭影日悠悠,物转星移几度秋’、‘人生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
而且还是循环播放,瞬间就能把心态搞崩!
可是,刚刚的那个声音,于悠悠听着总觉得熟悉。
而且,从它发声的音调、音色和响度,都让她觉得短巷里,正在发生着见不得光的事情。
最终,于悠悠还是没有忍住,侧着头,从卫衣的帽子下,看了一眼。
那是许栩!
此时的他,正在被三个男生围住,于悠悠细细一看,也并不陌生,都是一个年级的同学。
只是不同班,一时喊不出名字。
虽然,眼前有四个男生,但于悠悠非常确定,刚才的那声轻呼,一定是许栩发出的。
因为不远处巷子里他,前所未有的狼狈!
书包被撂在一旁,衣服被拉的斜挂在身上,但双手却无法顾及,那快要脱落的外套。
因为此时,裤子更需要帮助!
几个男生正在不停的想把他的裤子扯下,完全不顾许栩的哭喊和求饶,反而觉得这样的反应,正是他们快乐的源泉。
双方力量的拉扯下,于悠悠感到裤子的剑拔弩张!
“喂!”
于悠悠拉下帽子,转身朝着短巷中喊道。
短巷中的三人,正嬉闹的高兴,突然听到有人呼喊,惊讶的看向巷口。
“你们干什么呢?”
“关你屁事!别多管闲事,走开!”
于悠悠知道对方不会轻易罢手,抬起手,正正指向巷子里,头却转动,对着校门口的方向喊道。
“左老师,在这里!你们抓的那几个违纪的学生,都在这里!”
于悠悠的声音很大,煞有介事的样子,让几个本来就心虚的同学,都相信了!
纷纷拿起书包,试探性的朝着巷口走来。
于悠悠刻意站在巷口偏近学校的一侧,并没有堵住巷口的出路。
此时,看到几人心虚,更是嚣张的大叫。
“快点!快点!他们要跑!”
这回几个人慌了神,看到出口没有堵死,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于悠悠一个箭步冲进去。
提起许栩的裤子,拉好衣服的拉链,弯腰捡起地上的书包,一把扯住许栩的胳膊,低声喊道。
“快跑!”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许栩感到身子在一阵大力之下,向前一挺,因为惯性而留下原地的头,一下子不受控制的上扬。
只看见黑色狭窄的裂缝尽头,竟然是一片碧海蓝天!
刚才被欺辱时的悲伤、听到救援时的希望、看清伙伴的担心、被她拉住的疑惑、突然奔跑的惊慌、逃出升天的快感。
当然,还有被女生提裤子时,害羞的想死!
一起涌上心头,百感交集的味道,原来如此的-----酸爽!
等心里稍稍平复后,许栩才气喘吁吁的边跑边问道。
“我们为什么要跑?左老师抓的又不是我们。”
“哪有什么左老师?那是他们太慌没看清。赶紧的,一会儿他们反应过来,说不定又要找麻烦。”
许栩脸上一惊,赶紧闭嘴,两人一口气跑到街口的一家小吃店门口,才停了下来。
“许栩,我看那几个像是我们年级的学生,他们为什么要堵你?”
“这还需要理由?
不高兴、考试没考好、被女生拒绝,反正只要他们有情绪,有压力想要发泄。
我,不就是最好的对象?”
许栩说着,自嘲一般笑了笑,其中自有一股凄清婉转之意,看得于悠悠心口不由的一抽。
“因为什么?你喜欢lo服的事情,大家应该不知道啊?”
“因为我是一个娘娘腔~~”
许栩回答的声音有些清浅,语气中也尽是细软,居然没有丝毫的怨毒之意,像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不大相干的事。
他的这幅模样,更是让于悠悠心生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