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饶是冷静如老爷子,听得这话也不由一怔。
人是他亲眼看到躺在太平间的,现在傅祁这话什么意思?
“再混账,也不能拿着死人开玩笑!”
“那个人不是傅谈。”傅祁哼了一声,“老爷子小时候也抱过傅谈,就不知道老爷子是否知道他右耳后方有颗蚕豆大小的黑痣?”
“在太平间里的尸体,形容跟傅谈一样,却没有那颗黑痣。”
总不可能是有人觉得尸体需要完美,所以化妆时候,把黑痣都给抹了吧?
何况那时候,还没入殓,根本没有化过妆。
傅老爷子抓着拐杖的手一紧。
“你这话当真?”
“傅祁再怎么不靠谱,总不至于在这件事情上糊弄您。”
“倒是好谋算。”傅老爷子捋了捋事情收尾,“一箭三雕,不费吹灰之力。”
如果事成,傅祁必然要给老爷子一个交代的。
那女人顶着韩欣欣的脸,韩欣欣自是要负责,可如果把韩欣欣推出去,老爷子跟傅祁的关系就得崩。
而傅祁的“女人”害死了傅谈,不论给不给交代,傅刚跟傅祁必然反目成仇。
傅祁跟傅刚闹起来,整个傅家也就乱了。
浑水最能摸鱼,傅家的水混杂起来,什么妖魔鬼怪都得钻进来。
到时候傅家,也完了。
“老爷子心里明白就好。”傅祁看着上位的老人,“该怎么较量,您琢磨一下。”
“琢磨?”傅老爷子哼了一声,“老子跳出去,把尸体拖出来,跟傅刚说死的不是你儿子?”
傅刚是傅老爷子的兄弟辈,是老太爷的老来子,六十岁时候才有的小子,足足比傅老爷子小了四十岁。
傅老爷子事业如日中天时候,傅刚才出生,偌大的家财,自然是傅老爷子负责。
老太爷过世之前,傅刚也长成了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行事各种不着调,老太爷怕他将整个傅家败坏,就只给他留下傅家百分之十的股份……
傅刚自是不服气的,觉得同为兄弟,傅老爷子占的便宜大了。
只是他顽固挣扎,几十年也没斗得过傅老爷子,他斗不过,儿子傅谈也比不上傅祁。
人一旦心思杂了,什么邪门歪道的法子都想得到。
傅老爷子的说法,显然是不可能实现的。
傅祁侧头,“其实我还有个发现。”
傅老爷子瞪他:“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什么时候了还吞吞吐吐的,要急死谁?”
“我早就发现那个韩欣欣是假的了。”
傅祁眼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对上了,能将人彻底冻僵。
“爷爷说,既然发现是假的,我为什么还将人带过来?”
傅老爷子一怔。
自家孙子他还是清楚几分的,任性归任性,关键时候脑子比谁都清楚。
而且心思细腻,走一步想三步。
他要是早就发现人不对劲,岂会想不到那人会在傅家闹事?
想到了还做,必然有所打算。
“怎么回事?”
“假韩欣欣自称名叫陆甜儿。”
傅祁嘴角轻扯,笑意不达眼底,“她无意间抬起的手腕,有跟傅谈名字的缩写。”
“且她佩戴的指环,看着朴素无华,世间仅有一只。”
“很不巧,我就是知道那东西存在的第三人。”
“傅谈的东西在她身上,她又劫持了韩欣欣想混入傅家,我要不是撒网,怎么抓鱼?”
只是他没想到,网撒出去了,鱼还没上勾,就让螃蟹给咬了。
“陆家?陆甜儿?”老爷子念着这几个词,眼眸光暗了一瞬。
“哪个陆家?”
傅祁摊手,“老爷子神通广大,这要老爷子去查了。”
傅老爷子没在这时候跟他杠,眉头死死皱起。
“如果是那陆家,事情怕不好过。”
对方费尽心思将锅扯到陆家身上,怕也图谋不小。
傅老爷子若有所思,“看好你的女人,别又被人拿去做文章了。”
顿了顿,“若我没猜错的话,韩欣欣跟陆家应该有所关系。”
傅祁眼眸暗下来,半响。
“她是个孤儿。”
傅老爷子扫他一眼,意味深长。
“你已经老大不小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
傅祁捏了捏指节,避开他的视线。
“我需要借点人手。”
……
韩欣欣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头都要炸裂了。
她蜷缩在一个沙发上,手脚都被绳子捆得严严实实的,根本动弹不得。
倒是嘴巴,没有给她塞进什么东西,能够自由活动。
这是哪里?
她环顾四周,只见这里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十平方米的小房间,各种破旧的东西丢了一地,再加点臭味的话,她甚至都怀疑自己被丢进了垃圾堆。
问题是,她之前不是在酒店睡觉吗?
傅祁眼皮底下,还说好晚上一起去傅家拜见老爷子,结果……
她没有去?
傅祁将她丢了?
这念头不过一闪,就被另一段记忆给覆盖住了。
她昏迷之前,好像看到柜子里钻出来一个女人。
那女人说她名叫陆甜儿。
那女人还说要借她的脸一用……
她的脸?
韩欣欣慌得不行,身边没有镜子类的东西,她看不到自己的样子,手脚挣了挣,没挣开。
绳子绑得结实,韩欣欣不泄气,费了好一会儿功夫,总算让绳子松了几分。
只是绳子还没脱掉,挣扎的声音却引来了人。
高大的背影居高临下,在她面前停住,阴影压住她一头。
韩欣欣心头一窒,忍住心头暴走的慌乱,小心翼翼抬眼。
“是你?”
面前的男人,皮相俊美斯文,干干净净的,好像邻居家的大哥哥。
而且还见过面,有着浓重的熟悉感。
只是这种熟悉感,却不是多么美好的回忆。
几次差点死在男人手下,韩欣欣对他没有半点好感。
厌恶的神情叫陈柳白一笑,勾起她下巴。
“小美人,你我也算是老相识了,怎还不知道我有个奇怪的癖好?”
韩欣欣挣扎,不高兴自己下巴落在他手中,但行动受限,她的挣扎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下巴依然稳稳当当被他拿捏在手中。
她嗤了一声。
不高兴回道:“你有什么癖好关我什么事?”
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