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冲动,韩小姐,咱们有话好好说。”
拂云瞅着韩欣欣即刻要暴走的样子,唬得后退两步,嘴里吐出敷衍的词句。
“我昨天的安排,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你听我解释。”
韩欣欣深深吐出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只是话到嘴边,依然带着几分的咬牙切齿。
“好,我给你机会,你要是解释不清楚,你也完了。”
她磨着牙关,“拂云,我鲜少在你面前失态,你怕是误会了,我的脾气一直都很不好。”
拂云:“……”
是挺不好的。
而且她没误会,早就看出来了。
当然,这话是不能在情绪即将失控的韩欣欣面前说的。
不然一个不小心,小小口角很有可能就酿成了血案。
斟酌了少许,缓慢说道:“其实昨天晚上的安排,是傅总要求我这么做的。”
傅祁?
韩欣欣怔愣了一下,不解且不可思议:“怎么可能是他!”
毕竟昨天半夜发现她时候,他可是掐着她的脸,说要抠出她那双眼睛来的!
那被冒犯了的愤怒神情,不像是作假。
难道……
“拂云,我还真是小看了你。”
她淡淡勾唇,笑意清浅不可闻。
“连傅祁你都敢拉来挡枪。”
拂云闻言,面皮当即就垮了下来。
“韩小姐,我在你心里面,就是这么个形象吗?”
韩欣欣笑而不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能这么问,就说明她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还有疑惑?
没有否认,那就是承认。
拂云一叹,为自己先前作死的形象默哀,顿了顿,调整好自己的神情。
“韩小姐,你要用你怀疑我的细心,来客官看待傅总。”
“其实傅总他,也没有你想象中的清白。”
“演戏这回事,他可比我驾轻就熟多了。”
韩欣欣啧啧两声。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狠的下属。
为了自己脱离险境,毫不犹豫就把老板给卖了。
“你说的这些话,傅祁知道吗?”
“他。”拂云犹豫少许,“应该是知道的。”
“应该?”
“傅总比你想象中更手眼通天,我们这些下属早就查得清清楚楚,要是有不对的地方,早就被处理了。”
拂云轻笑,“我想,我的所作所为,理应都在老板的视线范围内。”
换句话说,她能留在傅祁身边,就是她所做的一切,对傅祁没有威胁,更甚者,是被傅祁所允许的。
想到这方面,韩欣欣心里莫名有些难受。
她想起来了,她和拂云第一次见面,就是傅祁安排过来戏弄和试探她的。
如果拂云的所作所为都在傅祁的默许范围内,那她日后时不时被拂云坑一下,也是傅祁指示的?
手指捏起来,胸口微微急促跳动。
即使到了今天,她认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了,想起被他戏弄的场景,还是不免心疼。
她不怕被人戏弄的。
反正父亲走了之后,所遭遇的种种事情她都能坚强面对了,区区一个“无伤大雅”的戏弄,不足为惧。
但是这戏弄的人是傅祁的话,一切又另做想法了。
因为是他,所以难以释怀。
可是这样的他,却是因为担心她,从而去掀了付兴磊的老窝,才受到今天的伤。
患难见真情,这份情,她同样也在意。
沉默半响,到底对傅祁的情压过了对傅祁的恼,她缓过气,脑子逐渐冷静起来。
“所以,傅祁不是真的失忆,不过是因为某些事情,不得不假装失忆?”
先前的事情先不管,等傅祁恢复了,她再新账旧账跟他一起算。
“不,傅总是真的出事了。”
拂云反驳,面色带着几许的凝重,“韩小姐当时没在场,没有看到傅总的模样,脑子受了重创,还进了淤血,进手术室清理了好久才脱离危险期的。”
“如今看着是康复极快,毕竟皮外之伤容易缓过来,但傅总最大的伤,是脑子。”
拂云指着自己的脑子,眼眸冷静带寒。
“陈修应该还没告诉韩小姐,傅总这头疼,是时不时会犯一下的,每次犯起来的时候,还会顺带着忘记一些事情。”
“什么!”韩欣欣大惊,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而后察觉到自己失态,又坐了回去。
傅祁的身份摆得太高,而站得太高的人,摔下去就会很重。
而底下,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傅祁倒下。
她眯了眯眼睛,“这件事情,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陈修。”
拂云目光直视着她,“这件事情重大,一旦抖落出去,将会对老板造成重创。”
“韩小姐,你知道我的意思吗?”
韩欣欣抿唇,压下心头起伏的情绪。
“我会保守秘密的。”
但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在于它的不可言说性。
一旦说出去了,就不可能指望别人会替自己保守。
她眨了眨眼睛,疑惑问道:“你不怕我说漏嘴?”
毕竟依照拂云的意思,现在总共只有四个人知道傅祁记忆力受到重创,一个是傅祁自己,然后是陈修,拂云,以及她。
连老爷子和柳燕都不知道。
这两人,理应是傅祁最重要的人了吧?
他们在陈修和拂云心目中,竟还比不过她更值得信任?
拂云清浅一笑:“我只知道,傅总可以为她去死的那个女人,同样也会有宁可自己受伤,也不会伤害傅总的念头。”
这话说的太漂亮,韩欣欣想要怼她都找不到入口。
顿了顿,放弃这沉重又难以说通的话题,绕回原先的。
“你还没告诉我,傅祁既然失忆了不认得我了,为什么还会安排我做昨天的事情?”
她万分不能理解,“他想要见我,多得是机会,何必多此一举?”
“傅总是失去记忆而已,又不是傻了。”
拂云微微一笑,“韩小姐昨天白天在病房里一闹,傅总何等聪明的人,能不起疑心?”
等等,这话有点深奥,她有些脑子卡壳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道:“所以,傅祁让我过来,是为了试探和观察我?”
“恭喜你,答对了。”
拂云笑着回答,“毕竟傅总身边,全然信得过的人太少,他需要多几个能用的心腹。”
韩欣欣:“……”
不能理解傅祁的脑回路,也想不通他费这个劲做什么。
昨天半夜的骚操作,差点把她下跪了好么。
“那他现在,信得过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