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鹏他什么意思?本案细节不能公开?”白芷兰看着罗霄手上一叠厚厚的资料,问道。
“就是说,他给的这些证据,必须在完全保密的状态下进行庭审,不过,说句实话,有了这些,胡可恐怕是活不下来了,这案子恐怕是历史上做的最牢固的一个犯罪大案。”罗霄看着手上的袋子,感叹道。
里面是一堆这些年老虎公司的账本,上面非常详细的写着每次运送违禁药品的收入。这种东西那是铁证如山,就算是之前护着他的权贵,估计也要一起下马。”
“这东西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白芷兰怀疑道,“有谁会傻到把贿赂的银行流水记录给留着。”
许安然笑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之前也在稽查处呆过,这种事情,往往是为了以防万一,如果收了佣金,不做事怎么办?所以,必须有人会留下这种记录,也会传给收钱的人一份,意思就是告诉你,咱两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只不过这个东西非常隐秘,一般都会放在第三方手里,也不知道周彦生是怎么搞到这个的。”
时间,2019年三月,周彦生自杀当天。
这两天胡可在转移财产,周彦生不断接到动账通知,他心中有数,其实,这些年,他已经很少碰犯罪生意了,反倒是胡可,近两年尤其疯狂,为了赚钱他什么都干得出来。
转业之后,胡可看着做生意的同学都慢慢的飞黄腾达,自己也动了心思,之前,他认识一些人,那些走私的小贩们,总是会塞点钱,让他们少检查一下那些厚厚的行囊和包裹。
认识周彦生,是他在YN“药材铺子”的一个朋友介绍的,周彦生是个越南佬,手中有着很多渠道和关系。
开始犯罪的时候,他也害怕,只不过,但赚钱越来越多,他忽然就不怕了,眼里只有钱。
但是他的胆子越来越大,周彦生带着他跑的几条线,在跑,没带他跑的几条线,他也在跑。
胡可的胆子越来越大,大的周彦生都有些难以控制了。
想到自己即将死于脑癌,女儿的事情还没有着落。周彦生终于答应了神秘人开出的条件。他知道,如果不这样,等自己一死,胡可会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自己身上,自己的身份一曝光,那,那个女孩儿,那手术……
信签终于如期而至,那是一封米黄色的信签,还带着一股清香,随信过来的,还有一把黝黑的匕首,和一包淡白色的药粉。
信的内容非常简单,把药粉倒入匕首把手里的槽中,刺入自己的心脏,规定的地点,规定的时间。
神秘人好像十分贴心,还顺便带了地狱草,周彦生看了一眼,泪流满面,他离开自己的家乡这么多年,终于可以按照家乡人的方式死去了。
这也让他感到了无比的压力,这个神秘人似乎什么都知道,甚至连周彦生家乡人的死法,都一清二楚,冥冥之中好像有个眼睛一样,在看着自己的往生来世。
落叶归根,周彦生在自己的别墅里,他早上去了自己最喜欢的牛郎店,放肆了自己最后一次。回首这一辈子,他始终是在夹缝中生存,作为难民流浪,跟着家乡的朋友犯罪,成为过街老鼠,去国外争取所谓的人权,却发现不管到哪里,不管他拥有再多的钱,他始终是活在最阴暗的角落。
周彦生觉得自己以一个犯罪大佬的身份顾影自怜有些可笑,可事实上,谁不是活在命运的手里呢。
他的女儿决不能这样了,有一个一辈子都不能相认的父亲,决不能一辈子站不起来。
想到这里,周彦生点燃了那束地狱草,那草发出一股奇怪的气味,人的一辈子慢慢在眼前浮现出来,他笑了,用那边匕首,准确的刺入了自己的心脏。
果然……如同那个神秘人说的一样,一点都不疼呢……
“那他的交换条件呢?”白芷兰问道。
原本这个会谈记录必须保密,但罗霄似乎并不想隐瞒什么,“一是这个案子必须秘密审理,二是,周彦生的身份必须转成污点证人。”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让胡可把所有罪名抗下来?其实周彦生已经死了,胡可无论怎么样都是死刑。”
“因为,周彦生的国籍是外国国籍,之前那场名义上跨国婚姻让他拥有了绿卡,如果牵扯到了这种跨国犯罪案里面,又背上罪名的话,他的女儿,是没有任何机会获得国籍的。”
“他的女儿?”
罗霄点点头道:“对,就是那天你们在殡仪馆门口看的少女,周彦生转为污点证人,加上破获如此大案,他的功过相抵,加上一笔大额的捐助金额,他的女儿就可以以一个难民的身份进入国外国籍。”
白芷兰道:“这听上去很疯狂。”
罗霄耸耸肩道:“的确,可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疯狂,周彦生死了之后,加上一些运作,他甚至可以以一个打击犯罪的英雄身份影响他女儿的前途。而且我听说,美国国立医院正在考虑给他那个瘫痪的女儿做手术,如果成功的话,那个女孩儿有可能站起来过完自己的下半辈子。”
白芷兰有些动容,想起周彦生生前的一切,那个黑瘦的中年男子,最终还是用生命成全了自己的女儿。
罗霄又道:“你也不要有什么可怜周彦生的意思,他这几十年犯罪,祸害了多少家庭?哼,现在是靠着这些脏钱洗白了,这父女之情虽然伟大,但他该死。”
他眯了眯眼,道:“虽然我不知道动机如何,但是,周彦生的舔犊之情肯定是触发了这个神秘人心灵某处,才会帮他,要知道,那神秘人的初衷,可是要杀了周彦生的。”
白芷兰不解道:“你什么意思?周彦生不是本来要死的么?”
罗霄摇了摇头,道:“这是我找赵蓉拿到的报告,周彦生之前去她所在医院做过检查,院方也保留有一份,你看看吧!”
那化验单上,赫然两个大字:“良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