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九茵点了点头：“你看见在食堂门口受罚的孔家铭了吗？”
申晋渊抿唇点了点头，声音柔软柔软得他自己都没发觉：“虽然知道你是为了我，但你其实不用这么做的。”
申九茵忽然一笑，那笑意深沉令人看不透：“自然是为了你。”
申晋渊早就知道她是为了自己，但从她嘴里说出来到底是不一样的，他还想说什么的时候，申九茵忽然道：“告状在修罗场是禁忌，人人都不屑这种行为。
告状者会被人排斥，鄙视，并且被告状的人，今后是不会原谅你的，会更用力、变本加厉的报复恶整你，你今后的日子，会更艰难。”
申晋渊心下一沉，好心情顿时跑得无影无踪，他抬眸看着申九茵，神情从错愕逐渐变成了失望。
原来，她不是想帮他出其，而是要报复他，想让他在修罗场的日子更加艰难。
先前的自作多情、自以为是像是一个巴掌重重的落在了他的脸上。
他从前做了这么多陷害长姐的事儿，凭什么会觉得自己受到原谅，还有亲母的栽赃陷害，这一桩桩一件件，那一件又只得让人原谅。
申晋渊啊申晋渊，你丢不丢人，好不好笑，居然会以为自己会被原谅。
现在想来，方才文师傅让他去休息，其实并不是真的让他去休息，而是让他来见申九茵，故意说是休息，就是想挑起同届的学院对他的不满。
长姐有本事让收员苛刻的修罗场让申旭免费读，使唤文师傅又算什么？
申晋渊苦笑一声，起身离开，心情瞬间从云端跌入了谷底。
“就这么走了？不想问问我为什么这么做？”
身后突然响起申九茵的声音。
申晋渊顿住脚步，却没有出声。
这个原因太羞耻、令他难堪，他说不出口。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他以前所做的事情，还有他母亲姐姐做的事情，这是她对他的报复，也是他应该承受的。
申九茵走到他旁边：“问你呢？怎么不说话？”
“这个问题需要回答吗？”申晋渊苦涩道。
“既然是问题，那就应该要回答。”
申晋渊用力的咬了咬牙，一股屈辱感有心而生，他倏地抬头，一直以来压抑的情绪瞬间爆发：“为什么？能有为什么，当然是为了报复我，报复我从前做的事，我母亲、姐姐他们所做的那些龌龊肮脏的事情。”
那些事，太可耻了，可耻到他这个做弟弟、做儿子的都无法认同。
都是一家人，为什么要不折手段致对方死地，为什么要用那些上不了台面的算计。
可耻，太令人恶心了。
几乎是嘶吼的声音，申晋渊喊得眼眶都红了，眼眶甚至浮现出一抹水雾。
尽管她在不耻，可那都是他血脉相的母亲、连同母同父的姐姐，如今懂事后，他有意跟荷香园的人保持距离，可那又能改变什么呢！
申晋渊越想越难受，心里像是被一块大石压住似的，很难受，他湿了眼眶，像是再也忍受不了，终于哭了出来。
申九茵嘴角扬了扬，半蹲在申晋渊面前，用手帕拭去了他脸颊的泪水：“说出来了，心里是不是舒服多了？”
申晋渊倔强的抿着唇不说话。
他心里其实并不怪她，因为这就是他该承受的，一切都是她活该。
申九茵道：“你武功高强，却甘心被比你弱的人欺负，也是因为你母亲的缘故吧！母债子还，你觉得你母亲罪大恶极，而这一切都是你活该承受的，所以你忍着、受着，因此赎罪让心里好过对吗？”
申晋渊睫毛一颤，不语，但这就是默认。
申九茵深呼吸，双手握着他的肩膀：“可是你并不欠他们的，凭什么要忍受别人的欺辱，就算你母亲在罪无可恕，可也与你无关。
用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是最愚蠢的行为，被人欺负成那样都无动于衷，你是有受虐倾向吗？若是让祖母知道，她得多心疼，
别人我不知道，可我知道祖母却是真心疼爱你的。”
申晋渊一愣，抬眸看着她，或许是想到了年迈的祖母，他睫毛颤得更厉害了。
她在安慰他？
申晋渊脑子一片混沌，已经分不清她是恨他还是为他好了。
“这里的人在意身份贵贱，从始至终都看不起你，于这些人，你不必在意他们的看法，记住，你不欠任何人的。”
申九茵说，“以后谁要是欺负你，你就狠狠地打回去。记住，无论还是修罗场还是外面社会，都是弱肉强食，强者为王。委屈，并不能求全，只有强大，才能让世界为之臣服。”
说这番话的时候，她莫名想到了姒鸠浅。
那个男人，可不就是她所说的强者，从始至终，就只有他为难、强迫别人的份。
虽然不耻他的行为，可他的的确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强者。
“我是不欠他们的，可是我欠你的。”申晋渊道，声音沙哑，带着哭腔、羞愧的声音令人心疼，“小时候，我经常跟父亲告状，让你挨骂挨打。
现在长大了，回想那时候的行为，我……”
申晋渊哽咽了，深呼吸，又说：“我对不起你，我母亲跟姐姐也对不起你。”
申九茵无奈依稀哦啊， 摇着头道：“我说了，她们是她们，而你是你，你们是不一样的。虽说你小时候是皮了点，但哪儿个小孩不是这样的，就算我们是同母同父的亲姐弟，争吵告状也是在所难免的。”
她道，虽说有安慰申晋渊的成分在，但这也的确是事实。
那个亲兄妹亲姐弟的没相互告状过掐过架，当然也会有例外，但那总例外是真不多。
申晋渊愣住，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看着她：“那……那你是原谅我了对吗？”
申九茵摸着他的脑袋道：“虽说因为周雪兰的关系我开始对你真的有些意见，但现在已经没有了。我知道你没有你母亲姐姐的那么极端，你是个好孩子。”
其实申九茵真的没想到，申晋渊居然是这么小心翼翼、敏感的孩子，一开始她是真以为他是那种傲慢，被惯坏的小孩，但其实那只是他的保护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