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思候在一旁伺候。
天彻底黑了,月光升起,空气中都能闻到血腥味,长宁双手紧紧握着椅子两边的扶手,三思劝她进去等,毕竟夜晚露水深重的,怕她又生病了。
可是她坚决不肯,就要在院子里等,天色慢慢泛白,她的眼下一片青黑。
“三思,再去看看。”她说道。
三思应是。
可回来禀报的结果依旧是还没结束。
“我们的士兵死伤不少,但是敌军比我们更惨,公主不用担心,这一战我们一定能赢,太子殿下也一定会平安回来。”
这几次去打听,三思也算是明白了,公主就是担心太子的安危,所以不再是只说能不能赢的事情。
“嗯,我知道了,你回去休息吧,我一个人等就好。”她说道。
三思当然不肯,“哪有奴婢休息,主子一个人等的道理,奴婢陪您等着。”
长宁觉得这一天一夜像是一年那么漫长,甚至比一年都要漫长。d
中午过去了,三思实在是忍不住了,“公主,您再这样等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长宁除了喝水,什么都没吃过,这样怎么能成。”
“我没事。”她总是只有这一句话。
又等了一个时辰,小士兵终于回来禀报了,“赢了,赢了,四公主,我们赢了!”
长宁忍不住地欣喜,“二哥在哪儿?”
“太子斩杀了对方的将领阿木将军,将他的首级挂在了城墙上,羌夷的那些人一见群龙无首,就都跑了,现在太子回了院子,太医跟进去了,好像是肩膀上的伤势又崩开了。”
长宁的眉目恨不能成为一条线,“早就让他一定要注意安全,平安回来,还是这么拼。”
她又要去看,那小士兵说道:“四公主,您还是别去了,太子殿下带着大家和羌夷人大战了两天一夜,累的不行,太医给太子医治的时候他就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那士兵的意思很简单,你现在去了太子殿下估计也醒不来。
长宁却不听,“我去看看才能安心。”
因着那十天的照顾,守着院子的士兵也不拦着她了,知道拦着也没用。
进去后,在一旁伺候的也不是黑风,黑风好像为慕容辞挡了一剑,虽然不是很重的伤势,可现在也起不来伺候了。
“太医,如何?”长宁看着满脸是血的慕容辞,先是有些害怕,可随后知道那些血都不是他的,又隐隐觉得有些复杂。
太医说道:“太子殿下肩膀上的伤势只怕是恢复不好了,如此强大的运动,之前恢复的再好也没用,以后定会留下后遗症。”
可羌夷战败了,这对慕容辞来说,只怕也值得了吧。
“打一盆水来。”
士兵们很快就端来一盆水,三思见她从腰间解开帕子要给慕容辞擦拭脸上的血迹,说道:“公主,让奴婢来吧。”
她不肯,一定要亲自为他擦拭,他应该是累极了,这样折腾都没醒过来。
“公主放心,太子殿下就是太累了,好好休息就能醒来。”
她知道,两天一夜,他身上的铠甲都没能脱下来就睡着了,定是累极了。
三思对太医轻声说道:“太医,您下去开药吧,这里有公主呢。”
太医下去了,长宁一点一点为他擦拭干净后坐在床边,看着他不知作何感受。
等三思再换一盆水进来的时候,长宁趴在床边睡着了,她也两天一夜没有休息了,可不是困了吗,三思期间还打盹过,她可是真的一直都绷着神经。
三思上前轻声叫着公主,想让她回去睡,可是长宁却怎么都不醒,有心想将她背回去吧,她的手又紧紧地抓着床边,三思只能拿来被子帮她盖一盖。
长宁只觉得自己睡了很久很久,在黑暗中怎么都醒不来,又好像睡的很沉,那根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了,允许自己在无边的黑暗随意的游荡。
她微微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床顶,可是这床顶怎么好像不是自己睡的那个。
她睁大了一点眼睛,睡的太久了,她都觉得有点昏昏沉沉。
“醒了?”是一个沉厚的男人声音。
是从旁边传来的,她一下就惊醒了,坐了起来,看到旁边躺着的不是慕容辞是谁。
“你怎么会在我的床上?”她下意识就问道,又看自己的衣服,好在都还在,而他也穿着一身的铠甲还没换。
慕容辞挑眉,“你先看清楚,这是谁的床。”
她仔细打量,扶额啊,她怎么就睡在了这里。
紧赶着下床穿好了鞋子,“我是太困了,所以才不小心在这里睡在了,二哥,你没事我就先回去了。”她局促地不行,耳朵根子都红了。
慕容辞也坐了起来,“回去做什么?你不饿?”
她捂着自己的肚子,摇头说不饿。
以往高贵温柔大方的长宁公主在此时和一般的女孩子也没有什么两样。
“不饿?我方才醒着可听到你的肚子叫了许久。”他淡淡说道。
她捂着脸,这不争气的肚子啊。
三思在外敲门,“公主,太子殿下。”
“进来。”慕容辞说道。
三思进来就让人传膳,扶着长宁公主说道:“公主,奴婢先伺候您回去梳洗?”
“好,我先回去梳洗。”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借口离开,这下可不管慕容辞说什么,紧赶着走。
三思是被她拉着走的。
回到自己的院子,她关起门来拍着自己的心口,三思呆呆地看着,“公主……”
长宁拍了一下她的脑袋瓜,“公主什么公主,你这丫头,我在那边睡着了,你怎么也不知道把我弄回来,我和二哥虽然是兄妹,可怎么都已经长大了,再说外面的流言,你还嫌少吗?”
三思冤枉的很,“不是奴婢不把您背回来,是您紧紧地抓着床边,奴婢也叫不醒您啊,您睡了一个晚上呢,这会儿都是第二天的早晨了。”
长宁只能再一次扶额,她小心地问道:“公主,那您还去和太子一起用膳吗?”
长宁的一个眼神让她彻底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