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雨棠冷哼了一声，慢慢坐在了椅子上，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而正是因为她的这句话，孙家父女如同当头一棒，瞬间回过神来。
杨夫人失去孩子的事在孙家一直是禁忌，丫鬟，婆子们根本不敢谈论，因为孙老爷因为孩子的事愧疚杨夫人，怕她听了难受，才谢绝任何人提起的。
而很少人会知道，杨夫人之所以会失去孩子，没了生育能力，都是因为孙云裳失手造成的。
“夫人，赵大夫说的是真的吗？你因为记恨云裳，才给她下毒？”孙老爷心里很复杂，急切的去看杨夫人的脸，想要她最确切的答案。
而孙云裳却吓傻了，她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却恍然想了许多年前，当她还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孩时，杨夫人就嫁给了父亲，那时，她刚失去了母亲，性格又倔强，看姨娘怎么都不舒服，自然想着给她添堵，谁知那次不小心失手把姨娘推下了楼梯，害得那个孩子没有了出世的机会，姨娘此后也没了生育的能力。
想到自己曾经杀了一个未出世的孩儿，孙云裳的心里就一直悔恨着，但她万万没有想到，把她当做亲生女儿来抚养的姨娘，竟然背地里给她下毒，这让孙云裳怎么都接受不了。
“姨娘，你如果恨我，为什么不跟我说？反而这些年一直扮演母亲的角色？”孙云裳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双手，露出了一抹困惑的表情。
“哈哈哈，”杨夫人突然笑了起来，苍白的脸色上布满了绝望，她疯狂的抓乱了头发，指着孙云裳恨恨的说道，“我当然恨你了，你害死了我的孩子，害我这辈子都不能生育，产婆说了，我的孩子孩子发育得很好，有手有脚，若不是你，他该平安的生下来，孙云裳，我恨毒了你。”
看着状若疯狂，满面恨意的姨娘，孙云裳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泪水跟着落了下来，痛苦的说道，“姨娘，是我对不住你，当年那事，我不是故意的……”
“呵，可笑，”杨夫人弯起了嘴角，面露嘲讽，一步一步的走到孙云裳的面前，目光慈爱的看着她，柔声说道，“好云裳，你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抵消你的罪孽？你可知道，我这些年活得有多痛苦？每天晚上，我都梦见我的孩儿过来找我，可他实在太小了，连话都不会说，就用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我，希望我给他报仇，可你呢，你依然是风光无限的孙家大小姐，每天吃好喝好，我就恨啊，凭什么？凭什么你害了我的孩子，我还要装作宽容大度的样子？”
“姨娘，”孙云裳眨了眨眼睛，豆大的泪珠就落了下来。
“杨采月，够了，”孙老爷两步走了过来，高大的身躯就挡在孙云裳的面前，警惕而又失望的看着她，沉声说道，“纵然云裳当年有错，你也不该下毒害她，你扮演了这么多年的贤妻良母，你难道不累吗？”
“老爷，这还是你第一次喊我的名字，”杨夫人震惊的看着他，扰乱的头发糊在脸上，妆容花了，衣服乱了，她的样子狼狈又可笑。
“孩子没了，我也难受，可云裳毕竟是个孩子，她也知道错了，你就不能宽恕一点？你我同床多年，你从没对我放开过心思，”孙老爷重重的摇头，失望的看着她。
“呵，到底不是你嫡亲的孩子，老爷，我看不到你一点的难过，”杨夫人可笑的看着他，满面痛苦，似乎要把这些年受到的委屈全部倾泻出来。
“我只知道，是她杀了我的孩子，”杨夫人脸色一凛，突然指向了孙云裳，眼里啐着狠毒的光芒，冷冷的说道，“明明是她心思歹毒，阴险刻薄，害得我们的孩子无法降临于世，你却半点指责都没有，担心她会因此害怕，心怀愧疚，连夜把她送到了婆婆身边，在外养了一年，你才给送回来，老爷，你太偏心了，怎么叫我不恨啊？”
孙老爷微微皱了眉头，神色颇为痛苦，半天才喘了一口气，轻轻道，“纵然如此，你也该跟我说一下，不该如此极端，你痛苦多年，心里难道就好受吗？”
杨夫人笑了笑，后退了一步，凄凉的看着自己的夫君，她嫁错了人，花了半辈子演了一场戏，到头来，却是一场空，谁也不理解她。
赵雨棠收好了药箱，打破了空气中的沉闷，沉声与孙老爷说道，“孙老爷，既然误会解开了，那我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孙老爷回过神来，看着平静的赵大夫，弯下腰拱了拱手，复杂的说道，“赵大夫，今日对不住了，等处理了家事，我一定亲自登门谢罪。”
赵雨棠弯了弯嘴角，看了一眼渐渐平静下来的杨夫人，轻声道，“明天我会再来为孙小姐施针。”
“多谢，”孙老爷拱了拱手，目送赵大夫离开。
等房间里恢复平静，孙老爷才复杂的看着沉默的夫人，皱了皱眉，与一旁的家丁吩咐道，“夫人状态不好，说了些胡话，你们还不把夫人扶回房，找两个婆子伺候着，”说到此处，孙老爷才想起杨夫人的得力助手李嬷嬷，声音不由的冷了下来，“去把李嬷嬷找到，我还有话要问。”
几个家丁互相看了一眼，没想到事态发生成这样，看着容貌娇美的杨夫人，只觉得心底一寒，恭敬的应了一声，“是，奴才即可去找李嬷嬷。”
“夫人，请跟我们走吧。”
看着如同看管犯人的家丁，杨夫人冷笑了一声，抬眸看着自己的夫君，眼里露出了一抹不正常的疯狂，“你想把我当疯子一样关起来？这就是你对我的惩罚？就不怕我会继续对你的好女儿下毒？”
“看在你为孙家操劳多年的份上，我不会休了你，也不会让你再有机会伤害云裳，我会找人看着你，”孙老爷摇了摇头，还顾念着旧情，沉声说道，“以后你就呆在卿华苑，永远都没有出府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