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太后皇后以及诸皇子的銮驾到达杭城。
高彦沐身为一国太子,背负着辅国重任,就算来杭城行宫避暑,也不能呆的太久,顶多七日就要回京与皇帝一起操持国事。因此他来杭城,就是送皇后与太后而来,但凡是对他略知一二的人都知道他是个非常孝顺的人。
而高彦深虽不是太子,却也是朝中重臣,这几年的政绩相较于太子来说更是略胜一筹,特别是去年岭南地区频发洪水,就是用了他的东南水运的法子才有所好转。
就是不知道高彦深是否也与太子一般,着急回京。
銮驾到达当日,主街道已被肃清,所有小摊小贩都不允许摆摊,负责为皇家开路的千骑护卫骑着高头大马先一步到达杭城,他们沿着主干道排成两列,马儿都接受过驯兽师良好的训练,没有千骑的命令它们都不会乱动。而千骑护卫们身着重金铸造的明光铠甲,他们的头盔之上还有一根长达三尺的白羽,手握绣着高一丈的凤纹的白底金旗,腰佩黑柄红刀。
这一行千骑护卫有数千人之多,他们静默严肃地等待着銮驾,气势威武无比,叫人不敢正视。
而巡城兵尽皆排在门外等候銮驾,与千骑护卫一比,他们的铠甲都是软甲,虽也是从军队里筛选出来的,可他们的军事素质与个人体质还是远远比不上像千骑护卫这等皇家精挑细选出来的人才。
于竟站在最前头,他身着背后绣着赤炎金猊兽的官服,黑底银纹,神色严肃却冷淡,光往那儿一站便气势十足,叫人不敢轻易冒犯。
南无衣本想站在街边看热闹,暗中观察一下那三位皇子,但顾枫直接用白花花的银子收买了街边某家茶铺的老板,因为当日是不允许任何店铺开业的,肃清街道之外也是为了避免心怀不轨之人隐藏于闹市。
南无衣早早地便与顾枫来到茶铺,来到二楼视野最好的地方,她小心翼翼地将窗子开了一小条缝儿,好奇地往外头张望着。
她看见主街上那两列威风凛凛的千骑护卫,不由得暗自惊叹,“皇城的护卫就是不一样,瞧瞧这阵势,真是长见识啦。”
顾枫兀自坐在桌前,细细地品茶,他头也不抬道:“千骑护卫只是开道的,一会儿皇家贴身的千牛备身来了那才叫威武雄壮。不过话说回来,今日他们才进城也没什么好看的,太后皇后也皇子们在这儿要呆上一个夏天呢,见他们的机会多的是,何苦急于一时。”
南无衣浑然不在意,巴巴儿地往窗户缝儿里瞅,那望眼欲穿的小模样可爱极了。
顾枫心里却愈发不爽快,他沉着脸起身,一巴掌就将窗户缝儿严严实实地赌上,俯身凑近了她道:“你身子弱,这大热天的,若中暑了可怎么办?瞧瞧你后背,都湿透了。”
南无衣脖子往后缩了缩,立即认怂,小声喏喏道:“夫君今日可是吃了火药?怎么凶巴巴的,你也知道我身子不好,受不得吓的……”
她的声音又细又软,那双湿漉漉可怜兮兮的眼睛如小鹿一般惹人怜爱,顾枫的心一下子就柔软了下来。
他微微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快看吧,看完了咱就回家。你得好好休息休息,今日起了个大早,看你眼睛底下……”
南无衣听得他终于屈服于自己的撒娇卖萌装可怜的计策之下,便两眼发光地将他推开,又开始直勾勾地看着外头,也不管他话有没有说完。
顾枫无奈地微微叹气,没办法,这小妮子现在无法无天了,都是他惯的。
没多久,南无衣压低声音惊呼一声,“哇哇哇来了来了!果真如夫君所说的那样,更为威武了!头上还有两根红须须,哇,五辆超大的马车诶!都是金子做的吗?金光闪闪的……”
顾枫抿了口茶,说道:“那是格车,只有皇帝皇后太后或是皇嗣才能坐的,旁系宗亲还没那个资格呢。”
南无衣好似没听到一般,“哎呀过来了过来了,诶?有点不对劲啊,夫君夫君你快来看!”
顾枫起身,走到她身后往窗户缝儿里看了一眼,只一眼,他的脸色便阴沉下来。
离这座茶馆不远处的一家客栈内,二楼三楼的窗户边都伸出了极为不易察觉的箭羽……
“有刺客!”南无衣吃了一惊,声音还没喊出来就被顾枫捂住了嘴。
“夫君!有刺客!皇后他们有危险!”南无衣焦急万分,她哪儿知道看个热闹都能碰上这等事。
她虽然与这些皇室成员素无交集,除了皇后,在那日皇后的生辰时见过她,对她的印象颇好,还有高彦深略略见过几次,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了解。
但那是五条人命啊!
她是个正常人,正常人都会有恻隐之心,在他人蒙难时都会想要出手相助。
“娘子想如何?”顾枫看着她,询问她的意见,如果她想让自己去摆平那些刺客,他就会去做。
南无衣心急如焚,着急地在室内踱步,又时不时地往外看去,“我自然想救他们,但我不想让你过去,一则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势力的人,又是听谁差遣。二则也不知他们实力如何,你自己过去太危险,我不想你受伤。”
顾枫拿出绢帕来细细为她擦拭额前的薄汗,“娘子莫急,皇后他们距离此处还有些距离,为夫看着那些人拿的是短箭,为夫在蜀地见过这种箭矢,蜀地唐门,以暗杀行刺著名。门内杀手不计其数,势力遍布整个巴蜀,擅长偷袭,不擅正面强攻。”
南无衣听此,一张小脸煞白,“不行不行,不能让皇后他们在这里被行刺,不说我的计划,到时候杭城内肯定会乱成一片,再加上于竟,风声肯定会比现在更紧,到时候你我……”
不等她说完,顾枫眼眸一紧,迅速将她一把拽到身后,紧接着伸手,将那破窗而来的箭矢在距离他眉心一寸之地稳稳地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