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你很出色,你是一位出色的丈夫,也会是一位出色的领导者。你做什么事都力求完美,为我着想,为我铺路,用心良苦。可是啊,夫君,你也要为自己着想,你看你不爱惜自己,不爱惜自己的羽毛,我看着得多心疼啊。”
南无衣轻声说着,抚摸着他的宽阔的后背,一下又一下。
夜色寂静,而顾枫将她抱得更紧。
良久,沉闷的声音传出,“娘子,为夫有你真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不过曲音和皇子那边还是不要扯上关系,好么?”
南无衣扯了扯嘴角,心想顾枫的头脑还真是清醒。
她知道只要自己不给出个答案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于是道:“我知道音姐不会害我的,至于皇子那边我自然不会跟他们牵扯过深。我心里有数的,放心吧。”
顾枫起身捧住她的脸,认真道:“娘子可不要不当一回事儿,为夫不想失去你,就当是体谅为夫吧。”
他们之间有充分的尊重和信赖,南无衣知道顾枫是信赖并尊重她才会说出这些话,像是建议,实则是命令,只不过这样的方式更能够让她接受罢了。
南无衣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好好,我都明白了,都记下了,夫君放心便是。”
第二日,南无衣还在睡大觉,顾枫起身去厨房看早膳,听枫阁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顾枫才从小厨房出来,便撞上了正欲要进门的高彦深。
“三少爷!一别多日,可还想念本王啊?”高彦深爽朗地笑着上前打招呼。
今日高彦深身着湖蓝色圆领长袍,腰间绑着汉白玉镶金革带,革带之上有缀着几枚价值不菲成色极好的玉佩,加上他那张完美的俊颜,实在养眼。
顾枫挑眉,不动声色地抚开他拍着自己肩的手,“王爷好兴致,昨儿个才发生刺客的事儿,太后还在病中,你就跑我这儿躲清闲了,也不怕太子殿下怪罪么。”
提及太后,高彦深这才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声,“太后她老人家在病中,自然有皇后跟太子侍疾,本王在他们跟前晃悠几圈也不太得脸,这不就来你这儿了么。”
顾枫轻哼一声,往屋内径直走去,当归适时奉上茶水,恭顺地站在一旁。
高彦深看了当归一眼,嘶了一声,“这小孩儿模样甚是眼熟啊,什么来路?”
当归下意识抬头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似是要说什么,顾枫挪了挪身子挡住了高彦深的目光,“这孩子我家娘子宝贝的紧,王爷可不要打什么歪主意。”
高彦深愣了愣,随后朗声大笑了出来,“三少爷,你满脑子想的什么呢?本王真是瞧着他眼熟随口多问了一句罢了。不过三少爷你什么时候成这副性子了?这一本正经的模样倒是装的很好嘛。”
顾枫眼皮一跳,坐下来饮了口茶,“王爷说笑了,我一直都是如此。”
“少来这套,你是什么人本王还能不清楚么?想当年你个浪荡子,任京城哪个姑娘生的俊俏些你都要打一打主意,啧,现下倒是颇为安分了。”高彦深毫不留情面。
当归默默地抬头看了一眼顾枫,随后又低下头去,没一会儿就从正厅告退了,可怜他一个小小的孩子,怎么尽听见这些污糟事儿。
当归一走,高彦深就彻底打开了话匣子,“昨儿个在行宫里听太监们嚼舌根,说顾家上下前几日都进了牢狱,你的小娘子还在公堂之下辱骂长辈苛责小辈不留一点情面,据说你还在一旁煽风点火无恶不作,啧啧啧,本王怎么能错过这番好戏呢?”
顾枫手捧茶杯,俊美的容颜之上始终没有什么表情,他淡淡地应了一声,再无下文。
高彦深继续道:“你与你爹娘的关系怎会差到如此地步?从前你不是最心疼你娘和四妹妹么?难道就因为你家那位小娘子……”
“王爷想说什么直说便是,无需遮遮掩掩。”顾枫冷冷打断他。
高彦深顿住了话,随后脸上重新覆满笑意,“瞧你说的,本王也没什么要说的,不过是想与你说说话解解闷罢了。”
顾枫不理会他的继续装傻,他眯眼看向门外,又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今天风量正好,很适合放风筝,要不要带老婆出去放风筝呢。
高彦深看着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顾枫,此人与从前的确大不相同,不同之处就在于现在的顾枫给人的感觉更加深沉老练,容貌虽然与从前别无二致,但要判定一个人是怎样的人,善或恶,好或坏,只需要看他的眼神即可。
顾枫那双如死水湖泊一般的眸子里没有往日那浮躁骄纵的神色了,转而代之的是无法被看破的复杂,他就像一个谜团。
屋子里没了说话的声音,双方都沉默着。他们并不是真正的好朋友,自然无法敞开了说,并且顾枫最是清楚,像高彦深这种身陷党争的皇子,对什么人都不会说实话的,就像当年的自己一样。
但相较于太子,顾枫对高彦深的了解更多一些,也更好掌控,为了老婆的计划,他也可以做出让步。
高彦深从怀中抽出一柄木质折扇,一面缓缓扇着,一面循着顾枫的视线往外看,“对于刺客之事,你有何见解?”
顾枫淡淡道:“王爷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
高彦深眯起眼睛重新收回视线,他再次盯着顾枫,琢磨着他到底是否话里有话。
顾枫看也不看他,径直说道:“王爷不必多想,这就只是表面意思而已。我听闻昨日负责查刺客一事的是于首尊,王爷不妨去他那儿探探消息。”
“于首尊早已去行宫做了回报,并没有提及什么线索。”
“这也是自然的,毕竟于首尊是直接受命于皇上,太子与王爷和景王爷对于于首尊来说都不是正牌主子。”
高彦深突然俯身凑近了顾枫,盯着他道:“本王怎么觉得你越来越看不懂了。”
顾枫与他四目相交,反问道:“王爷今日来特意与我提及昨日刺客之事,难道不是早就心存疑虑了么?只可惜,我给不了王爷想要的答案,王爷只需知道从前我与王爷是朋友,现下也仍旧是,但也仅限于此罢了。”
这世上不单单只有顾枫在京城里有眼线,太子与高彦深亦是早就做了安排,而京城中的任何风吹草动他们都能及时捕捉到。
而京城本就鱼龙混杂,自己在京城频繁动作,死了那么多人,他不知道太子是否已经起疑心,但他知道高彦深必然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才会在京数月与他断绝了来往。
高彦深在观望,直到来到杭城,才促使这只狡猾的狐狸来找他一探虚实。
顾枫方才那话信息量太大,一则是默认了高彦深的猜测,二则是明确告诉他不要动歪心思,没门儿!
高彦深是要争夺皇位之人,而顾枫却是早就站到过高位的人,他们之间的对弈最是考验耐心,这就跟下棋一个道理,最先沉不住气的人就会失去先机。
良久,高彦深展颜道:“这世上的路有很多条,人的想法也会因为时局而改变,你还是不要太过武断的好。”
“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是这样,但于我而言却不是如此。”顾枫一心只想与南无衣一生一世一双人,管他那些什么狗屁争权夺位。
“你如此坚定,是否是因为你家小娘子?”高彦深笑道。
顾枫高高扬起下颌,微微一笑,“不然还会有别的理由么?王爷也不是不知道我是一个连亲爹亲娘都不在乎的人。”
他话音刚落,不等高彦深说什么,只听后院传来一声清脆如银铃般悦耳的女声,“夫君,可是来客人了?”
顾枫听此,他那淡漠的眼神在此刻绽放异彩,如宝石般闪耀着,笑意盈盈地起身往后院走去,“是呀,三王爷来咱们这儿找乐子来了。”
高彦深将顾枫表现在外的神色都尽收眼中,不由得失笑,心想这浪荡子还真就摇身一变变成了痴情种。
南无衣挽着顾枫的手走到前厅,给高彦深见了礼,“三王爷安好,不知三王爷要找什么乐子,我们这院子枯燥的很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