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的伙计们犹如听到号令的士兵一般呼啦一下拥了上来,将本就狼狈不堪的顾真真团团围住。
二当家从房间里出来,见自己踹飞的是一名女子,她英气的脸庞上显出轻蔑的笑容来,“我道是谁呢,原来不过是一名女子,我瞧你穿的干干净净,怎的做出头听墙角这等偷鸡摸狗的事情来呢?”
顾真真被众人包围,她慌得不行,连忙看向站在二当家后边的顾祁昇,喊道:“二哥!二哥救我!”
二哥?二当家眉目一冷,如刀子一般的眼神刺向顾祁昇,“顾公子,这又是怎么回事?这人是你妹妹?”
顾祁昇迎着二当家的冷眼,嘴角抽了抽,硬着头皮道:“此人的确是在下的妹妹。”
见顾祁昇没有见死不救,顾真真心里算是放心下来,她从地上爬起来,还不等说话,便见二当家一把揪住顾祁昇的衣领将他摁在墙上,“你耍我呢?!你明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带人来又是几个意思?看来顾公子并不重视你我之间的约定,这笔买卖也得重新考虑了。”
顾祁昇并未慌乱,而是淡淡地将她的手推开,理了理衣襟,说道:“她的确是在下的妹妹不假,但却是顾家主母所生与在下半分关系都没有,二当家知道在下跟顾府的关系,她自己来偷听又关在下什么事?”
二当家的脾气不好,加之今日与顾祁昇相见确实是冒着掉脑袋的危险,纵然她性格大大咧咧如男子一般,她还是不得不小心。
二当家思忖片刻,终是转身看向楼下的顾真真,“你都听到什么了?”
顾真真不傻,经过徐氏的点拨她也早就清楚顾祁昇在隐瞒着什么,但现下她需得保全自己的性命,顾祁昇可不是那种惦念同父异母的妹妹的人。
她摇头如拨浪鼓,说道:“我只是看见二哥来了商行,便想着他失踪多日,家里人都很担心他,所以才跟来想让他回家一趟。至于刚刚,我什么都没有听到,还不等站稳脚,就被姑娘给踹了下来。”
顾真真现下对二当家来说棘手得很,顾府纵然现在式微,也容不得她随意杀伐,况且一个处理不好,或许还会将她跟顾祁昇之间的交易让老庄主知道,到时候自己就小命不保了。
但杀不得,并不代表动不得。
二当家换上笑容,将那一众围着的伙计们遣散了去,一面下楼一面亲昵道:“我与你二哥还有事要谈,请小姐移步别处,待我与你二哥说完了,便叫你二哥带你一起回家。”
顾真真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下意识往后退了退,“不……不必了,我现下就要回家了,我还有事……”
她的确还有事,不知现在送信的人来了没有,若耽误了三王殿下的计划,她就得跟太子回东宫去了。
不等她要逃走,二当家眼疾手快就立马拽住了她的手,并且力大如牛将她顺势扛在了肩上,“小姐,这可就由不得你了。”
她绝望地看向顾祁昇,“二哥!二哥救我!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听到,我还有事,二哥我求你救救我!”
可多年来他们表面上是兄妹,实际上一点情分都称不上,顾祁昇怎会救她呢?因此他从始至终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什么都不做。
顾真真好容易有了希望能够逃离太子的魔爪,可现下却又一转身不小心跌进了另一个泥潭之中,她到现在才发觉,自己离了顾府,什么都不是。
二当家将顾真真关在柴房里,让四五个壮汉轮流看守着她,她一点可乘之机都没有。
而这边,太子早就目睹了全程,他匆匆放下还未选购完的商品,径直回到了马车上。
这边,酒楼之中。
“太子好似对此没有兴趣。”高彦深发表了见解。
顾枫挑眉,“本该被困在通天府的顾祁昇出现在此地,顾真真又因为偷听他们的话而被抓住,顾真真现下在太子的心中已然是殿下您派去东宫的细作,来偷听或许也会让太子认为是您的指令,若太子真想扳倒您,便会抓住这个机会。”
高彦深看着太子的马车离开,似是对方才发生的事情意犹未尽,“小枫,你真该庆幸你生在普通人家,以你这样聪明的头脑,若是生在宫里成了皇子,那可就是众矢之的了。”
顾枫笑了笑,“殿下过誉了,生在顾家已是不易,又岂敢生在皇家?”
高彦深下意识地看向南无衣,只见她事不关己似的吃着水果喝着茶,失笑道:“罢了,不提这个。本王担心的是太子无法坚定决心留在杭城扳倒本王。”
顾枫站得脚有些疼了,现下已经没有好戏可看,他便转身回到了南无衣身边的位置上,笑意盈盈地看着南无衣吃东西,“殿下若是觉得此事还不能让太子坚定决心的话,那咱们再顺水推舟让他不得不下了这决心。”
高彦深眼眸微缩,他看向顾枫,从怀中掏出折扇来一面摇一面道:“本王明白你的意思,可太子心眼儿多着呢,若他觉出哪儿不对劲,便会立即回京。”
顾枫为南无衣已经空了的茶杯里倒茶,望着窗外那一望无际的蓝天,说道:“殿下怕什么?殿下找于首尊不过就是过问当日刺客一事,殿下只需让太子看见于首尊进你宫苑就是了,至于太子会怎么想,那就是太子的事情了。再者说,其实殿下您找不找于首尊也不重要。”
高彦深高彦深看向他,对于他话里的意思已经了然:“你说的可是要向顾府人报告顾真真失踪一事?”
顾枫点点头,“不错,殿下只需神色慌张地去顾府说几句话就行,也不必将太子供出来,到时候官府大张旗鼓找人的时候,太子就会自乱阵脚前来确定消息,看看你有没有把他给卖了。若是没有,他想必只会更恨殿下,更想将殿下除之而后快。这个法子可比去找于首尊省劲儿得多,于首尊亦是多疑之人,难保他不会怀疑其他的,我那爹娘可就不同了,于殿下而言,岂不是更好操作?”
高彦深却对此略有微词,“顾大人此前好歹也是做过丞相的人,他难道就不会想到这其中的关窍么?会想不到自己已经卷入到党争之中么?”
“重点并不在于他是否想得到,而是他就算想到了他也无能为力,只能为殿下所用直至榨干最后一点利用价值。今时不同往日,他不过才是个杭州督查,小小督查,岂能与殿下您抗衡?”
顾枫想到那位好父亲,冷冷笑了声,“我再顾府还留有后手,保准顾大人唯殿下之命是从。”
“后手?”
“什么后手?”
高彦深和南无衣齐齐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