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祁昇瞪她一眼，“胡说八道什么呢？二哥我可是正经生意人。”
“是是是，忒正经，正经到这金羽楼个个儿都认识您。”南无衣笑嘻嘻。
顾祁昇轻咳一声，“说说，你想讨教些什么？是哪儿的铺子？”
南无衣往嘴里塞了个冰糖糕，“西街的胭脂铺子，叫聚香阁，二哥你知道吧？”
这下顾祁昇彻底来了兴趣，“聚香阁，我早先听闻祖祖是要给真姐儿的，怎的到了你手里？”
这个弟妹真是深藏不露，一年未见便敢从徐氏手里夺东西了。
“那我哪儿知道呢？左不过是我在宅子里卖了个八百两金子的画，老祖宗转头就把铺子给我了，我还纳闷儿呢，后来她说是要支持我。”
南无衣幽幽叹了口气，悄悄地看着顾祁昇，顾祁昇生意能做到这个地步，想来是想得通这些道理的。
“你还会画画？什么画能卖八百两黄金？”顾祁昇讶异道。
南无衣认真思索了一下，“嗯，不过是衣裳的样图，卖给齐国公夫人了，她很喜欢呢。”
这下顾祁昇是越来越看不懂了，南依梧会画画不是什么稀罕事儿，问题是画的还是样图，还卖给了齐国公夫人，齐国公可是京城里叫得上名号的大人物，就连顾衍那老头都要礼让三分。
“这我倒是没想到，说罢，你想如何置办那铺子？”顾祁昇见着南无衣吃糖吃的那样香，便伸手拿来一块，嫌弃地舔了舔，又放回了原位。
南无衣托腮想了好一会儿，将脑子里的想法都归置简洁了一遍，才道：“首先我要变革制度换伙计掌柜，其次铺子里的装潢要变，融合女孩子们热爱的元素。然后就是铺子所卖的东西要多样化，胭脂水粉衣裳首饰等等一系列女子们能够用到的东西，垄断京城多个行业。最后，如果进展顺利，那么我设计的衣裳珠宝首饰及各类小物件，我可向各大商铺定期收取代理费，每一件衣裳，每一个首饰，都可以赚到几倍的钱！”
顾祁昇把玩着折扇，听着南无衣嘴里蹦出各种新鲜词汇，突然觉得，顾府可真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
“弟妹，二哥虽然不知道你从哪儿学的这些词，不过大致我还是懂的，你的意思是说你要凭着这一己之力让京城那些卖衣裳卖首饰卖脂粉的铺子没有生意可做对么？”
南无衣点点头，认真道：“二哥，我可不是开玩笑。我已走访多家商铺，无论是商品还是装潢，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套出来的。这对于我来说可是机会，我一来知道女子们喜欢什么，二来京城这分开销售的模式非常鸡肋，那些常年运动量不足的富太太们，怎么经得起一家家地去看衣裳挑首饰呢？”
顾祁昇原本以为懂了她的意思，可听到后边越来越纳闷，鸡肋是什么？分开销售又是什么？运动量不足？嗯？？
他自觉自己多年来做生意，不说周游列国吧，好歹也是去过大场面见过大世面的人，怎么就听不懂这弟妹到底在说什么劳什子玩意儿？
但南无衣的其中一个观念他是非常赞同的，那就是垄断行业。
他是个有野心的人，无论挚友还是与他有生意往来的商人，多是野心勃勃之辈，他不怕摔倒，不怕前路艰险，更不怕登高跌重。而且多年来见到的女子，也从未有南无衣这样有魄力，即便当今的皇后娘娘，也不过尔尔罢了。
“依梧长大了，从前可不是这样的。”顾祁昇笑着说，慵懒地半躺在椅子上，斜眼看着她。
南无衣顿了顿，嘴角抽了抽，这复杂又欣慰还带着点老父亲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呸！他们才第一回见面！
南无衣默默地伸手拿了块糕饼，“自大病初愈后，便不想混吃等死了。”
混吃等死一词，将顾祁昇惹得哈哈大笑。
这个弟妹，较之以往，倒是有趣了不少。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从前他觉得这南依梧不过就是个没落家族之女，没什么稀奇的，且大婚那日一看，更是稀松平常的女子，沉默寡言没有丝毫生气。
可眼前这南依梧，却像是被重新注入了一股新鲜血液，从头到脚都散发着生命力，恍若破茧成蝶。她言行虽然奇怪，举止更像个小孩子，但这种古灵精怪却有种奇特的力量，让人无故的心生喜悦。
不一样了。
“依梧，你知道经商之人最应该注重什么吗？”顾祁昇抿了抿杯中的茶水，语气忽而严肃起来。
南无衣拧眉想了想，“二哥请赐教。”
“乃是大格局，这就是普通小贩跟京商社商人的区别。”顾祁昇顿了顿，“其次就是实践力，卯足了劲往前冲便是，最坏的结果不过就是玩砸了。”
南无衣点点头，心中忽然想到前男友，想到自己那日去找他的时候，他在会议室指点江山的模样，她也曾想，要成为他那样的人，要成为能够与他齐头并进与他相配的人。
无论他劈腿也好，自己意外坠崖也罢，都是无法改变的事情。
那么现在，她就在这北代，完成她的雄心壮志！
“顾府所有商铺的来货源我是知道的，不过按照你说的那些计划，怕是太小了。我这边刚好可以给你提供便利，珍奇稀宝到小玩物件样样都能给你弄来。”
顾祁昇眯着眼睛，专注地盯着台上咿咿呀呀唱曲儿的伶人。
是他先前低估了南依梧，还以为她不过就是凭着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抢来的铺子，即便经营也经营不久，他今儿也不过是来看个笑话的。
他向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能不能帮他都不打算帮。
但他现在想要看看，南依梧究竟还有何本事。
南无衣自是高兴，开心得跳起来，那模样，倒是像极了拿了吃食得意忘形的小孩子。
南无衣感觉顾祁昇在盯着她，这才察觉到失态，便收了笑容，严肃郑重道：“多谢二哥帮助！若我还有什么不懂的，一定前来讨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