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从茶馆跑出来,那群匪徒也追了出来。
顾祁昇和顾枫弯弯绕绕地在京城的巷子里跑了好几圈才将他们甩开。
顾祁昇瞧着后边已无追兵,这才松了口气,喘着粗气问道:“你去茶楼作甚?”
顾枫笑了笑,同样往四周瞧着,颇为不安道:“二哥,去茶楼自然是要喝茶的。不然还能去干什么?说来也是巧了,不仅在茶馆遇到二哥你,咱俩还碰见了那帮匪徒,你说奇怪不奇怪。”
这当然是奇怪的,顾祁昇因为跑得太急脸色有些泛红,好容易把气儿给顺过来了,咂了砸嘴道:“是了,真是巧。我见着你寻常日子里对吃茶这件事儿不甚执着,怎的今儿个专门跑了趟茶楼?”
顾枫拍了拍沾上些许灰尘的衣袍,拿出折扇来扇了几扇,这才仰天叹了口气,“还能因为什么?自然是你三弟我惹得依梧不高兴了,我使尽浑身解数都没能叫她高兴起来。现下我是约了那宁国公家的大少爷来给我想法子的,这倒好,法子没想成,人也没见着,今儿晚上回去还指不定依梧要如何对付我呢。”
顾枫说的颇为无奈,还适时地翻了个白眼,满脸的不高兴。
“你还怕她?从前你也不这样,怎的?弟妹是使了什么招数竟叫你如此乖顺?”顾祁昇问得云淡风轻,好似兄弟间再正常不过的谈话了。
但顾枫知道,这明里暗里都在试探他,顾祁昇是想瞧瞧,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二弟是否跟那帮劫匪有关系呢。
顾枫挑眉,哗地收了扇子,从鼻子里闷哼出声音来,面上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我自然不怕她,只是我从前并未发现她的可取之处。现下她开了铺子,有事儿忙了,看起来倒还是正儿八经的模样,那铺子二哥您去瞧了没?颇有规模!看在她脑子好使也不给顾府添麻烦的份儿上,我且让她几回罢了。”
顾祁昇看着顾枫的模样,也不知在想什么,听完后只干笑了两声附和道:“三弟妹的脑子是极好使的,单从那铺子也可看得出来,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她也不愧是南家之后。”
顾枫哼哼两声:“是了,可莫要以为我怕她。是我不屑与她计较罢了。对了,二哥,你去茶馆又是为何?那拿剑的汉子是你的朋友?甚是威风啊。”
此时顾祁昇的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色,他将视线从顾枫的身上移开看向别处,道:“那是生意上的伙伴,来京中小住一段时日,我来为他接风。怎的?你对那把剑有兴趣?”
顾枫瘪嘴,“刀剑什么的最是无用,你我生在如此富贵的人家,自然不用拼死拼活地去战场上厮杀。所以刀剑拿来也无用,二哥你走南闯北眼界宽广,我这等从一出生就在京城里呆着没出去过的人见识自然要比你少些,莫说我,就你那位伙伴走在街上,多数人都要为之咂舌的。体格彪悍,身负重剑,生得也不是斯文样,丢在哪儿都要叫人多看两眼的,您说是不是。”
语罢,顾枫四周又瞧了一遍,嘀咕道:“真是奇怪,这皇城根儿上,竟有如此贼人,可莫要出什么大事才对……”
顾祁昇瞧着顾枫不甚在意的模样,心底里倒是松了口气,他拍了拍顾枫的肩:“你若不想在京城,也可与母亲说说去外边玩玩,见的多了,知道的也就多了。”
“我就算了,在京城都能遇上这么个事儿,到外边还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呢。我便只在顾府玩玩就好。”顾枫表现出一副胸无大志混吃等死的模样。
“好了。”顾祁昇与顾枫一同走出巷子,“看你也吓得不轻,回府歇着去吧。我还有事要忙,就不陪你玩了。”
顾枫点点头,就在顾祁昇转身离开的时候,他突然出声道:“二哥,我知道你多日未曾回家的原因。”
顾祁昇的身子猛地一怔,回头盯着他,顾枫继续道:“养了个外室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再娶个正妻过门就是了,到时候你又不在京城长居霖海,你如何宠着那外室,父亲也管不着你。父亲老了,他身居高位操心的事情多,二哥你就权当叫他安安心便是。你瞧我,有个正妻,不也跟没有一样嘛,该吃吃该玩玩。”
顾祁昇眼眸闪烁了一瞬,终是又露出标准的兄长的笑容来,“你自小贪玩成性,可对父母亲却是真的孝顺。父亲是有福气的,大哥在朝为官颇得圣上重用,你在家中虽然赋闲却也懂得孝顺体贴,现下也越来越懂事了,我嘛,也原是想着要为父亲分忧的。可我长居霖海,也尽不到什么孝道,父亲他老人家生气归生气,有你和大哥陪着,过这一段时日也就好了。外室的事情,不提也罢……”
顾枫挑眉撇嘴,“好吧,既然二哥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也就不提了。但你好歹也要寻个日子回来瞧瞧才是,免得叫人说闲话。”
“一定,一定。”
顾枫揣着手目送顾祁昇离开,他那张俊脸上的轻浮表情终于逐渐散去,眸光冷如霜,薄唇勾起意味不明的笑意来。
顾祁昇重新回到茶楼,只见一片狼藉和围观的群众,还有茶楼里负责打扫的小厮。他的随从挤在人群中,见着他来了,便赶忙跑过来,“主子,叶少使回了客栈,小的问他何时再见面,他没给准信儿。今日这事儿糊涂又蹊跷,定是有人指使的,小的见着那行匪徒一来就是冲着叶少使去,莫不是有人察觉到……”
“住口!”顾祁昇冷冷呵斥随从,面露阴鸷之色,近乎咬牙切齿,从牙缝里一字一顿挤出话来,“有什么好说的,自然只是一桩意外罢了。我明日亲自去找叶少使解释清楚,你若再胡说,我就剁了你喂狗!”
随从吓得连连应声,瞧见顾祁昇意有所指的模样,立刻会意,马上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