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的眼中霎时迸射出浓浓杀意,他阴沉沉地笑着,右手缓缓握住佩刀将其缓慢地抽出,那柄剑的寒芒在偌大的太阳光下闪烁着。
玄刃山庄的弟子并非个个儿都像少使那样重剑轻剑齐齐上阵的,这与个人的修为有关,长久修炼下来,每年玄刃山庄都会有资历考试。一旦过了考试,便可从轻剑逐渐入门学习如何使用重剑,最后便是如何将轻剑重剑两把剑用得熟练,这不仅仅是跟着师傅按着剑谱就能学好的,更需要强健的体格和不屈不挠的意志,这更是玄刃山庄所有普通弟子都向往的一条路,也是唯一一条变强的路。
这一行人之中,只有这位叶少使一人身负重剑,其余弟子皆是轻剑在手。
可即便如此,玄刃山庄乃是富甲天下的大商之族,以铸造兵器为主,纺织、盐商、货运为辅。山庄弟子个个儿都是好学勤劳的,实力自然不会跟那些三教九流之徒一般参差不齐,他们一起出手,即便是黑影,大约也要缠斗好一会儿了。
黑影不管那些,在他的眼中,这些人皆是猎物,皆是案板上的鱼肉,等待着他的屠宰。
他飞身而起,只听他手中剑那刺耳的铮鸣声,众人只觉寒光一闪,还未来得及惊叹他那如风般的速度,便就看黑影如一道黑色的旋风一般穿过弟子们直直到达了叶少使的跟前。
叶少使只愣了一瞬,再次反应过来,重剑回鞘,轻剑再出,正好抵挡住了黑影的那致命一击。
——“噹”
一声巨响,黑影往后翻了一圈飘逸轻巧地落在了树枝上。
而叶少使却狼狈地在地上滚了几周才堪堪稳住身形,他面容狰狞脸色赤红怒发冲冠,他死死地瞪着黑影,可他张了张嘴,一口污血喷了出来。
众人大惊失色,连忙围过去:“少使!少使!”
叶少使虽说在江湖榜上没有排名,可也是自小练剑如今已有几十年经验的剑客,那男子仅用蛮力一砍,叶少使就伤及内脏吐了血,弟子们知道此人并非普通的江湖客,也纷纷都提高了警惕,看着站在枝头的黑影,他的眼中慢慢都是轻蔑和不屑。
叶少使是聪明人,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便缓和了脸色,拱手开口道:“不知这位好汉有何指教,看在玄刃山庄的面儿上,咱们各退一步,如何?”
黑影冷冷地笑了声,从树上跳下来走向顾枫,“你倒是识相,我家主子要问你的话,你……”
他话还未说完,只感觉身后杀气腾腾,在他猛然回头时,却已是迟了,只见叶少使挥舞轻剑,重剑此时出鞘,似有灵魂一般以泰山压顶之势对着顾枫席卷而来,那重剑刮起的风刃就像实质的刀剑一般将两旁的树木拦腰斩断。
黑影目眦欲裂挥手就要拔剑,他身后一直缄默不言冷漠淡然的顾枫却是缓缓地转了头。
顾枫忽然起身,右手一伸将黑影推开,继而左臂发力以掌心发出——他一掌拍在那破旧的桌上,茶杯连带着最后一点茶水立时飞于半空,这一次他连看都没有看,出手将茶杯打了出去。
那茶杯接触到他的手掌后,就像被灌入了强大力量的容器直直地往重剑的方向弹射出去。
叶少使笑了,一个茶杯,怎可能敌得过他日日苦练的重剑剑法?
——嘭!
只见茶杯与重剑两相碰撞之后发出一声巨响,茶杯四分五裂,重剑被弹回去数尺,噹的一声插在叶少使的脚边。
树木的枝叶沙沙乱响,惊起一群飞鸟,艳阳高照的太阳之下,叶少使出了一身冷汗。
众人皆未敢出声,直到顾枫云淡风轻地掸了掸衣袍坐下,重新拿了杯子倒茶,他那双手如他的脸一般,叫人看了赏心悦目。
可叶少使和玄刃山庄的弟子们却无暇欣赏,他们的额上都渗出了冷汗。
空气寂静了片刻,黑影爆发出一声怒吼,他拔刀冲向叶少使,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不止,他双眼通红,在即将砍向叶少使时,顾枫淡淡出声:“住手,将人带过来。”
黑影啧了一声,纵有不甘也及时收了手,将叶少使的武器都卸了带了过去。
“练剑如练心,你的心不好,所以你的剑连茶杯都抵不过。”顾枫面无表情地扫他一眼,“叶少使,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叶少使被黑影强摁着坐下,他双手发抖,不甘心地看着顾枫:“不!事实就是你的实力在我之上,我只是你的手下败将!”
“手下败将?”顾枫轻蔑地哼了一声,而后目光凌厉地看向他,“你也配?”
叶少使脸色一白,纵然嘴里有一万句反驳的话,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眼前的少年俊朗无双,却叫人看不透,他自诩行走江湖多年,对于识人也有一定的本事,可他还是头一遭遇到这样的怪人——少年的脸上没有喜怒哀乐,就连发觉自己在偷袭他的时候,他也是波澜不惊,换句话说,他就像……一潭死水。
“敢问这位少侠此举所为何事?”叶少使将纷杂的念头赶出去,只想知道这两个实力高超的人究竟是为什么拦住他们的去路。
顾枫瞥他一眼,语调悠长道:“我知道你跟顾祁昇有什么交易,你们的计划我一清二楚。我相信玄刃山庄不会赌上数百年的基业与北代为敌,这只是你自己的贪念罢了。我劝你趁早收手,不要让我察觉你还跟顾祁昇有所来往,否则,你家庄主不仅要收拾你,还得在我面前装孙子卖老脸,岂非不美?”
叶少使微张着嘴巴,怎么都没有想到此人竟知道这样的事情。
“你……你到底是谁!”他嗓子沙哑,连带着被打败的屈辱愤怒,吼了出来。
黑影立时一巴掌打在他的后背,叶少使又是一口老血吐了出来,他趴在桌上,一双充血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他勉强支起身子来,颤抖地擦掉嘴角的鲜血。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到底是谁!”叶少使狼狈得像条狗,粘稠的污血沾染了他整个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