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无衣狠狠地咽了咽口水,馋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她刚伸出爪子,可顾枫却将小碗拿到了他自己跟前。
“诶……夫君……”南无衣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碗不知名字的美食,但对方明显没有要给她吃的意思,她只得委婉地问道,“夫君,这是什么呀?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哦,荔枝百果冰。”顾枫看都不看她,兀自拿起小勺子舀了一小勺放在嘴里,还一脸颇为享受的模样。
“啊……荔枝百果冰呀,我还没吃过呢,夫君,那是什么味道呀?”
“味道一般还凑合,不大好吃呢。”
“那我能尝尝吗?”
南无衣又往他身边靠了靠,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美食,她又伸了爪子,想要将上面那几颗荔枝抓来塞进嘴里,可却又被顾枫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
南无衣实在忍不住了,刚想发作,顾峥见此哭笑不得,却率先开了口:“枫儿你这是作何?分给依梧吃一点有何不可?何必这样馋她?”
顾枫不做理会,仍旧坐得端端正正,一手揽住衣袖,一手拿着小木勺子一块块挖下去,一次次在南无衣的注视下送进嘴里。
南无衣全程无言地看着顾枫享用着百果冰,满脑子都是吃的她,在那小碗见底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可能是惹顾枫不高兴了。顾峥坐在顾枫的身边,南无衣此时也不好舔着脸问顾枫什么,便纠结无比地看着那已经空了小碗,暗自忏悔。
好容易顾峥被同僚拉去说话了,南无衣这才迫不及待地拽住了他的袖子,“夫君生气了?”
顾枫不动如山没有说话,却是挑了挑眉,心道这小崽子还算懂点事儿。
接着听南无衣道:“夫君快消消气,可别气坏了身子。”
南无衣殷勤地给他捶腿捏背松筋骨,顾枫在外人的面前鲜少炸毛,甚至连话都不多,看谁都是一副淡淡的模样,好似谪仙一般的妙人儿。但实则,只有南无衣知道,他若一个不高兴,边要找自己出气。
这出气的办法还格外羞耻,他所有的不高兴都要归咎到她的身上,且不容她辩解一不做二不休就把她给睡了,她原本心志坚定地要好好儿地跟他舌战一番,却最终还是吃了这个哑巴亏。
顾枫一则体力好,二则南无衣这身子身娇体弱地吃不住,她可不想这滑头又来找自己算账。
南无衣正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一面手脚麻溜地伺候顾枫,可顾枫却冷不防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斜眼阴森森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那点小心思,你若不好好反思,晚上的事儿你甭想逃。”
他近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那眼神,又恨又狠,南无衣下意识打了个哆嗦,嘴唇颤了颤,被他唬的一愣一愣的,良久才感受到手腕上的疼痛,“你放开!你弄疼我了!”
南无衣深吸一口气,将心头的委屈害怕和愤怒都压制下去,压低了声音道:“你别在这儿发疯,到时候你不嫌丢脸,我还得在外头做生意呢!顾枫你给我放开!”
“放开?”顾枫登时眯起双眼,显露危险的气息,“你想好自己错在哪儿了么?”
“我压根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跟你认错也只是因为你那副臭脸而已,你别逼我跟你翻脸!”南无衣说的是实话,她实在不知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惹得他这样不高兴,她一没有贪图美色,二没有调戏良家妇男,还一直规规矩矩地遵循这些繁冗的礼教规矩。
眼见着南无衣的眼中逐渐溢出泪意,那张小脸简直委屈得能拧出水来,倔强地瘪着嘴,明明做生意时满脑子智计,却对顾枫这泼皮无赖毫无办法。
顾枫的脸色一再阴沉下去,可却逐渐松开了她的手腕。
南无衣得了自由,坐远了些,寻思着要去萧疏影那儿坐坐缓缓,却听身旁几声剧烈的咳嗽声,她转过头去,却见到顾枫那原本挺得笔直的脊背佝偻了下来,怔怔地望着溅射在手中的鲜血。
南无衣几乎下意识尖叫了出来,连爬带滚地到他身边,当下就不顾形象地嘶叫:“御医!快传御医!御医!”
顾峥和顾衍闻声而来,顾衍大吃一惊,与南无衣一般嘶吼着叫着御医,顾峥则是脸色苍白,不等内官反应过来去叫御医,他飞似的跑了出去。
南无衣怀中抱着顾枫,她害怕极了,瘦小的身板抖成了筛子,但还是将顾枫紧紧地抱在怀中。方才的不愉快早已被她丢到九霄云外去了,她现在都是懵的,脑袋都是空的,要救他,要抓住他,完全只是下意识的举动而已。
顾枫被她抱着,嘴角还在淌血,整个人像失去灵魂的木偶一般,没有任何动静。
文武百官官家女眷连同高崇君和皇后都在一旁围着,众人议论纷纷,好的坏的话语都传进南无衣的耳朵里。
有说顾枫是活该,遭了报应,从前就是个浪荡子垂涎女色不是好人。
有说南无衣哭得真难看,有失大家千金的风范,瞧她一脸泪水鼻涕糊在一起的模样,狼狈极了,丑陋极了。
“三爷,三爷,没事,我抱着你,没事的……”南无衣压抑着哭声,眼泪不住地往下掉,“御医呢!怎么还不来!”
怀里的顾枫不仅重,还身形高大,就这样一个人全然压在了南无衣的身上,她咬牙撑着,额头上,鬓角间,都是汗水。
等了不知多久,顾峥愣是背着御医那把老骨头从太医院来到了太极殿,顾峥彼时已经形象全无,将老御医一把放下后也晃了几晃险些跌倒,“快!我三弟……快!”
老御医颤颤巍巍地伸手为顾枫把脉,脸色变了又变,南无衣屏气敛神地等着结果,小手已然出了汗,她不自觉地攥着顾枫的衣袍,早已皱皱巴巴连带着一圈汗渍。
“如何?如何了?我夫君如何了?”南无衣一连问了三遍。
老御医叹了口气,道:“三少爷这是气昏了头,怒火攻心,他又是习武的人,导致气血逆行,经脉不畅,自然就如此了……不过没什么大碍,我开几副方子叫三少爷按时吃,这段时间需在府中好好将养,切不可动怒动气。”
南无衣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泪眼婆娑地看向顾衍道:“公爹,可否送三爷回去了?他还未醒来,御医开了药,我立时就去煎,好叫三爷快点喝上药快点好起来呀。”
到底是自家儿子,顾衍就算再怎么淡薄,也是心疼自己骨肉的,连忙跟皇帝汇报,皇帝当然也恩准了,后来约摸高崇君也没有什么心思吃喝了,便让群臣都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