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天才的言辞,沈天就已经明白了天才的意思:放弃苏沐阳,完成游戏。
从理论上来讲这是合适的,但是毕竟苏沐阳也是猎鹰的一份子,沈天已经为了任务断了苏沐阳的生路,如今她危在旦夕,沈天难道还要让这个女人自生自灭么?
沈天不确定,但是他又不想为了苏沐阳而放弃游戏——这关系着整个摩加迪沙的命,当然,还有肯-安德鲁与希拉-安杰罗斯这二位七宗罪的高级头目,甚至说……名气好点,他能抓到缄默,顺藤摸瓜地查出七宗罪的其他成员,进而一举端了这个神秘的组织。
如果假设成立,如果假设顺利,那么牺牲苏沐阳这件事想都不必想。
可如果,不能呢?
对于目前的局面,沈天不确定放弃苏沐阳就能换来最大的利益,况且从感性上来说,他也不想放弃自己的队友。
但天才不同:
“沈天,我知道这对你来说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选择,但既然我们在最初就已经猜到了这个局面,那么就该放手,这个时候我们应该奉承功利主义至上,诀窍就是不要想太多,好么?我们凭数字决定行为。”
“天才,你他妈说什么胡话呢,这是人命不是你的数字游戏,有你这么……”
“陈默,你应该比沈天还要清楚这种事情的处理方式,请拿出你的专业水准,好么?”
“我特么的要是能成,我犯得着出来么!”
“那我不关心失败者的选择,我只想赢,输家少来干扰我的判断。”
“殷无渡!你他妈的再说一次我是失败者?!”
“唐北顾,你发什么疯!”
“行了,别吵!”
沈天一声厉喝,就把这俩人的争执给按在了地上了,他有些烦躁,但最终也只能选择放手。
天才和陈默这次的吵架算得上厉害了,毕竟在这种由敌方提供的交流频道中互相喊出对方的真实姓名,约等于自杀。
沈天不怎么想要看见这种场面,但是他也没什么别的好办法,天才与陈默在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是拔剑的——这里包含了个人能力与家族势力,沈天虽然对天才与陈默的家庭背景不甚了解,但是隐约也有一种非常危险的感觉。
正是这种直觉,让沈天没有像一般人一样去调查自己组员的家庭出身,也正是这种选择,救了沈天的命。
一些人的背景,调查了就是死。
所以沈天只是遏制了这两个人的争吵(当然,也让这两位互相揭短的对家清醒了过来),他做出了决定,将苏沐阳放在一楼的大厅之中,无论生死。
“我自己去。”沈天说道,同时他一脚迈入了那扇深邃的、向下的、看不见尽头的门,点亮了手机中自带的手电筒,却也只堪堪照亮了一条通道——一条通往地底的盘旋楼梯,两侧被高高的围墙堵住,看不见其他的东西,只有无尽的,无尽的,盘旋向下的石质楼梯与回荡在沈天周围的脚步声。
听起来尼尔与阿一就在前面,但是介于整体的形式,沈天不敢贸然赶过去,他只是将手电筒拉入后台运行,同时打开了那个名叫‘黑旗’的APP。
‘黑旗’已经沉寂了很久了,沈天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不过……既然昨天这扇门被打开了,那么他也别无选择。
希拉的态度让人困惑,而肯呢?他这边到底到了哪里的事情也令人在意。
这两个疑问,如果沈天想要搞明白,他就必须参与游戏。
“苏沐阳怎么办?”耳机中传来了陈默的声音,但是自从沈天进了那扇通往地下的门之后,这声音就断断续续的不连贯,好像随时都能断掉一样。
“……我尽量快速地通关,然后带她出去。”
“你确定你可以做得到这个?”
“我尽量。”
“……沈天。”
“嗯?”
“如果苏沐阳因此而死,我们都有罪的。”
“我知道。”
“……我把实时监听交给天才了,我这边有别的事要忙,先撤了。”
“好。”
陈默下线了,沈天虽然口气上没有漏出什么马脚,但是他已经感觉失去了什么东西——这种感觉和他刚刚失去郝帅的时候是一样的,那种微妙的失落感与无能为力。
为什么会这样呢?
沈天慢慢停下了脚步,握紧了拳头骤然砸向了一旁的墙壁,但令人意外的是……墙壁震颤了一下,碎掉了。
碎掉了。
沈天愣愣地看着红彤彤的手掌伸出了鲜血,而参杂着血迹的墙面则慢慢龟裂,墙砖掉落了下来,有一些光芒通过这个小洞散发了出来。
“……”
沈天感觉有点懵。
不过懵归懵,砸还是要继续砸的,所以沈天又给了这面墙几拳头,连踢带踹的,终于让墙面龟裂的更快,因此而露出的洞口也越来越大,光源越来越亮,渐渐地,沈天看清了墙面之后的东西——那是一个不知道通往何处的回廊,回廊大概宽有五米的距离,两边的石壁每隔一米就挂着一盏黄色的小夜灯,让这条回廊不止于漆黑,却又不至于过于明亮。
这位猎鹰队长揉了揉手,他的右手已经因此而变得满是鲜血:索性没有发生骨折或脱臼的情况,而这个时候,沈天的目光不自然地就瞥向了自己的左手义肢。
这个义肢很好用,至少沈天这个义肢新手能控制自如——从料子上来看,毫无疑问是高档货色,它虽然没有任何功能,就算是锤墙这种体力活沈天也不敢用这个义肢贸然试水,但是……沈天却它有一种特殊的情感。
好似只要沈天能好好地将这条义肢保护好,他与郝帅之间的兄弟情就能有缓和的可能性。
但真的是如此么?
恐怕也只是沈天的一厢情愿。
“我去……这是啥地方啊?”一边想着这些,沈天一边自言自语着钻进了这个被强行锤开的地方,好奇地四下看着,却不料自己的手机在此刻响了起来——黑旗APP的页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增加了另外一个页面。
除开那20个拉丁文字幕之外,新增加的是一个选择页面。
沈天盯着屏幕上显示出来的问题,联系上了天才:“天才,这个玩意问我升不升级,我该升级么?米诺斯升级了是啥?神明吗??我封神了?”
“我觉得你想得太多了,还有你怎么就升级了?你做了什么?”天才不知道沈天这边的情况,他只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居然不是谜语,而是一个升级的选择权?
“额……我刚刚心有不甘地锤了一下墙面,然后把墙锤开了,我弄了洞,钻进去就发现这玩意要我升级。”
“……您真的不是什么变形金刚的转世投胎么?”天才传出了一声由衷的赞叹。“锤墙啊兄弟,你这手是铁打的么?那你就升级吧,不排除可以引诱的可能——毕竟在上一次的游戏里,你的暴力因子就已经展露无遗了。”
“你是说肯-安德鲁已经想到我会锤墙解决问题??我这么傻么?”
“恕我实话实说,你看起来真的不聪明。”
“行吧,我按了。”
“按吧,然后是啥?”
沈天的拇指触碰上了【升级】的选项,随后,一条讯息弹了出来,伴随着一张电子图纸。
但是沈天却并不为此而感到高兴,他盯着屏幕好半天,甚至还有点茫然无措,他立刻就对着耳机说道:
“额……天才?”
“怎么了?”
“我得到了一份……感觉像是地图的图纸,和一个‘米诺陶诺斯’的代号变更。”
“啥玩意??”
远在盐城湖的天才有点懵逼——他怎么也没想到,在‘国王米诺斯’选择升级之后,沈天居然得到了地图与……‘最终boss牛头怪米诺陶诺斯’的称号。
为什么?!
【片刻之前,肯-安德鲁与缄默】
——这个时候,沈天还没有决定进入大门。
——这个时候,苏沐阳还没有从昏迷中苏醒。
“那个是尼尔-道格拉斯?”
地下室内,缄默看着显示屏中出现的一个……面貌狰狞、没了下巴与脖颈皮肤的男人,感觉到了万分的眼熟——并且他也很吃惊,毕竟在看见尼尔的第一眼:在废墟之上的时候,他并不觉得这个家伙能活下来,甚至还被肯钦点参与了游戏。
“嗯。”肯厌厌地坐在轮椅上盯着屏幕,有些失落。“我让他参与进来了,他的前景会很有趣,我想亲眼见证这个。”
“亲眼见证?”缄默微微惊讶了起来,因为在肯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甚至有了一种……肯在试图学习自己的办事习惯的错觉。“你觉得这个尼尔能活到最后?”
“或许吧,他在裂变中,要么死,要么成蝶。”肯耸耸肩膀,情绪并不高昂。“他和一都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但是他与一不一样,他……更值得关注。”
缄默没有回话,他只是站在屏幕前盯着屏幕里的那个爱尔兰人半响,最终转身离开了原地。
肯这次出奇地没有去挽留,他甚至看起来都懒得观察缄默去了哪里,他只是静静地、有些颓然地坐在轮椅上盯着屏幕里的男人,思绪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