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这样了,在命名的阶段,这个在这项计划中贡献最多的男人被强行取消了命名权,还是由一个人单独通知的:似乎大家都觉得取消约瑟夫的命名权的确有些过分,所以他们甚至还弄了一个标准的文件下来,并派遣了一个最不要脸也最适合干这件事的人过来传递这个信息。
不,不是信息的掌控者希拉-安杰罗斯。
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并非希拉-安杰罗斯,而是普鲁托-阿德里安,这个天生情感缺陷,无法分辨善与恶的男人,他理所应当且没有任何道德包袱的就直接剥夺了可怜的约瑟夫的基本权限。
最令人头疼的是,在普鲁托剥夺了约瑟夫的取名权限后,他自己也并没有给出对应的新名字,所以约瑟夫坐在旧尼尔的面前,想要开口呼唤却卡在了姓名的步骤上。
嗯……
约瑟夫内心有些纠结。
该叫他什么呢?
约瑟夫正踌躇间,面前的男人的眼皮动了动,随即便苏醒了过来,瞪着他那双圆溜溜的绿宝石眼睛瞧着面前的陌生人。
约瑟夫长得很标致,乍一看是斯斯文文的读书人,加上他个人对于着装也有一定的审美:死板而又捎带活泼。所以在内里靛蓝小西装外套白大褂的帮助下,约瑟夫-朗基努斯,七宗罪之暴怒,给人的第一印象通常是一个很温和的成年男性。
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苏醒,看见的是一张富有亲和力与看起来没什么威胁性的脸,这简直是最佳的情况了——不过被凝视的约瑟夫倒是稍稍怔了一下,甚至有些手足无措:他在‘尼尔’看不见的地方稍稍搓了搓手掌,低声咳了一声。
——自己还没准备好呢,这家伙怎么就醒了呢?
这时候就要感谢在现场的是约瑟夫-朗基努斯了,要是换一个人:譬如希拉-安杰罗斯或者普鲁托-阿德里安甚至是不可能存在的肯-安德鲁,都会第一时间掏出麻醉剂扎进‘尼尔’的血管里面,让他在睡一阵子。
为什么?
‘见面语还没考虑好,接见的对象怎么就可以擅自扑腾起来呢?给老子躺回去,等我想好了你在起床看我。’
所以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约瑟夫-朗基努斯的脾气是七宗罪组织里最好的那个,至少在一般情况下,他的小脾气约等于零:缄默对此很心安,但也有坏处,那就是约瑟夫要是生气了或是打定主意做什么,没人能拦住,且他只要认准了什么,就一定会拿到,对,最可怕的就是这个,他·一·定·会·拿·到。
无论牺牲多少东西,就算是自己的身体也好,约瑟夫也一定会拿到他想要的东西,而那个时候,这位好脾气的男人就是人挡杀人、魔挡屠魔的修罗了——也正因为此,他被缄默冠名‘暴怒’。
但,谢天谢地,约瑟夫-朗基努斯,在99%的情况下是一个脾气好到爆炸的人,就算是希拉-安杰罗斯在内部通讯怼他到窒息,一般情况下他也只是悄悄下线,不去听了。
这种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性格让希拉-安杰罗斯很有好感,毕竟在整个组织里,真的会听他一番怼后默默下线的人,也只有约瑟夫-朗基努斯了。
而约瑟夫本人也对此心知肚明,但是他的好脾气让他对此选择了无视——神游间,约瑟夫就听见了面前的‘尼尔’的声音:
“我的哥哥,一定给你们带来了很多麻烦吧?”
“嗯?”
“真抱歉让你们多费心了,我是艾尔,艾尔-道格拉斯,我自地狱攀升回到了人间,只为了接替兄长的命运替他远行。”
“……唔。”
约瑟夫把头扭了过来,他盯着面前自称‘艾尔-道格拉斯’的男人眯了眯眼睛,虽然有准备替代人格的出现,但是并没有太多考虑过出现的人格是仿‘艾尔-道格拉斯’的情况:不过这的确也在计划之中就是了。
——很好。
约瑟夫想到。
肯-安德鲁的遗物中关于尼尔-道格拉斯的资料果然半点错都没有,这个爱尔兰绿眼睛兄长对于自己已故弟弟的执念已经凶猛到这种地步了,连分裂出来的替代人格都是他弟弟的名字——不过性格呢?能差多少?
这点没有比对物,如果肯-安德鲁还活着的话没准约瑟夫还有点资料去看观察,但是肯已经凉透了,脑袋开花散了一地,死的不能再死了,就算是科技也只能做出性格雷同的AI出来,但那也不是肯,而且这个AI也不会有肯百分之百的记忆,因此也不存在继承肯百分之百的性格,那么这个人就不是肯-安德鲁,至少不是那个叫做肯-安德鲁的灵魂。
那和重新捡一个有什么区别呢?约瑟夫情不自禁地想到。要不是缄默偶尔也真的在关心组织未来的发展,不然约瑟夫真的以为缄默实际上在开一家叫做‘七宗罪’的孤儿院而不是叫‘七宗罪’的地下组织。
太能捡娃了,捡一个是一个,捡一个成一个……不过要是这么说的话,还真得佩服缄默的眼光,他可能捡人也不是随随便便就捡回来的——想到这里,约瑟夫-朗基努斯,七宗罪之暴怒,甚至有点鸣鸣得意:自己是被缄默捡回来的。
不过这种感情约瑟夫也就只敢在心里得意两下,说是不敢说的,不然他怕被普鲁托-阿德里安骂的头破血流。
傲慢是真的很容易生气,与傲慢相比,约瑟夫的暴怒之名反而不那么明显了。
“你好……?”
“嗯?”
“那个……是我打扰到你了么?你看起来有点……不爱说话?”
“……没有哦。”约瑟夫立刻露出了一个笑脸:这让他本就温和的脸看起来更亲民了。“我叫做约瑟夫-朗基努斯,你可以叫我约瑟夫,或者朗基努斯先生,都可以。”
“……那,约瑟夫?”
“我在,你想要什么?口渴了么?我去给你拿点水?”
“……谢谢。”
约瑟夫点点头,他起身的一瞬间才想起来办公室内没有第二个水杯:因为根本不会有人过来,就算是缄默也不怎么过来巡查工作,约旦这个地方实在太过于偏僻,导致在这个野兽之腹内,所有的成员也只有约瑟夫-朗基努斯一个人。
是的,约瑟夫-朗基努斯是七宗罪里唯一一个光杆司令,他一个人在这片沙漠边缘的峡谷内工作,埋头苦干的都快成一个孤僻症患者了:实际上现在也差不多了。
但好脾气的他也并不觉得这有多过分——正在思考之中,约瑟夫的手机亮了起来,这个名为暴怒的男人下意识地掏出来瞄了一眼,然后又悄悄地把被信息点亮的屏幕给按灭了。
但随后不超过两秒,又有一条信息植入了约瑟夫的手机里,强行将黑漆漆的屏幕点亮——那是普鲁托-阿德里安,约瑟夫不怎么想要唠嗑的人,而他刚刚发过来的信息则是:
【约瑟夫?你在么?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这种标准的闲着无聊我想跟你唠唠式开头到底谁会搭理?
总而言之,不怎么闲(虽然的确没什么事)的约瑟夫不怎么想搭理对方,所以他干脆自欺欺人、甚至说掩耳盗铃地又把屏幕给按灭了,假装没有看见。
但在一秒之后,约瑟夫电话的铃声就突然响了起来,这可给本就心虚的约瑟夫吓了一跳,他甚至在艾尔的面前跳了起来,只是因为被吓到了——而艾尔呢,他迷茫地看着面前这位长相斯文、还不知道名字的男人,眨了眨眼睛。
老实说,缄默眨眼睛都比现在这个艾尔眨眼睛有亲和力:毕竟现在的艾尔看起来像是半人类,铁下巴还是约瑟夫给亲自按上的,不过——介于约瑟夫-朗基努斯的审美并不好(实际上是负数),给艾尔的下巴装的像个约旦峡谷杀人狂。
杀人狂开口了:“请问,是有什么事情么?需不需要我帮助……?”
“没事,不用,你在原地就好,我去看看有没有新的杯子之类的。”
“好……?”
“答应我,别乱走,别动这里的任何一个东西,你就在床上待着,坐着躺着都好,别下床,好吗?”
“……好?”
约瑟夫-朗基努斯,七宗罪之暴怒,在一个毫无威胁力的男人面前落荒而逃,只是因为还没有准备好去跟这位陌生人聊点什么:他看起来就像是患有社交恐惧症似的。
没准还真的有,但是在这边也没有什么医疗去确诊这个,大家也只能得过且过了。
况且,此刻的约瑟夫可谓是腹背受敌:前有陌生人艾尔-道格拉斯的约旦峡谷杀人狂式眨眼,后有普鲁托-阿德里安的夺命连环call,他不烦躁才怪:天可怜见,约瑟夫的社交生活可从没像现在这么丰富多彩。
让他一个人呆着不好么?再说了,谁都好,就算是希拉-安杰罗斯也好,约瑟夫最不乐意待见的就是这个普鲁托-阿德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