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给我杀!”那官差头领见千景不死,更为恼火,另取一支箭,搭在弓上。
千景回头,就轻轻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帝玦剑出,瞬间,那人已然从马背上滚落,献血溅落到城隍庙的墙壁上。
乱成一锅粥的士兵见头领被杀,作鸟兽状四散奔逃。
“爹爹!”姑鸾抱着父亲,坐在地上,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掉落在地上。
“千景!”姑鸾的父亲举起一只枯瘦如柴的手臂,拉住千景的手,哽着声音道:“老汉我此生只得这一个女儿,千景,看在我替你挡了这一箭的份儿上,就替我老头子好好照顾这个女儿吧。”
“嗯,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姑鸾的。千景的声音依旧清冷。但是姑鸾的父亲似乎终于放下了心事,拉起姑鸾的手,欲将其放入千景的手中。
千景沉着声音道:“苍天在上,今日,千景便认了姑鸾作义妹,保证姑鸾此生衣食无忧。”
姑鸾的父亲拉着女儿的手滞了一下,便不再提起。
原来千景认了姑鸾作义妹竟是有这样的原委,也算是情理之中了。
“爹爹!”姑鸾撕心裂肺的声音打破我的遐想,一抬头,印入眼帘的便是姑鸾父亲闭着眼睛灰白的脸。
竟是,就这样去了么?一位父亲,舍上了性命想为女儿博得如意姻缘,纵是有再多的算计,那也是伟大的。
是的,姑鸾的父亲的确是以命为赌,企图为女儿谋得千景这一姻缘。
这一路,姑鸾的父亲无数次看着女儿盯着千景发愣而叹气,姑鸾父亲在替千景挡这一箭之前,曾看了女儿一眼,见女儿担心千景的神色显露无余。遂才下定了决定赌这一把。只他运气不好,遇上了千景这样的变数。
安葬了父亲,姑鸾沉默了许多,不似往日大小事情都要与千景说上一说,哪怕千景冷着一张脸。她对千景的称呼也由以前的直呼其名变成了后来我遇见他们时所称呼的义兄。
千景对姑鸾也终于从以前的冷脸到如今的平和以待。我初初遇到千景之时,他对姑鸾的态度极为温和,我曾在心底无数次羡慕过,希望千景也能同我这般说说话。
喧闹的大街上,一个乞丐身后追着一群乞丐。
“站住!”
被追的乞丐回头做了个鬼脸,转过身又拼了命跑,然后,匆忙间撞到了前面的行人。好巧不巧,这乞丐便是当年的我,好巧不巧,撞到的这个人正是千景。
我捂住脸,不忍直视。恍然觉得我与千景自见面起,就已经注定了在我和他之间,我早早就拜倒在了他的玄色衣袍之下。
犹记那时,初见千景,跌倒在地的我瞧见身着玄色衣袍的千景,脑子里第一个反应便是:这世间怎有生得这般好看的男子?随后便觉得,这男子生得真是高大,万万不可叫他抓住我,不然也是少不了一顿好打。
“哈哈哈哈,看他,又蠢又笨,又撞到人啦,哈哈,这次他估计又有的打挨了,我们走吧!哈哈哈哈。”我在心底无限惆怅,大家同是乞丐,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呢?
犹记得那时的我被撞愣了,抬头看撞到了人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赶紧跑,因为不跑会被打。
一瘸一拐的站了起身,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开。其实早已经心乱如麻了。
“凌汐,你没事吧?”同行之人瞅准了空子跑过来扶住我轻声问道。
“无甚大碍,只是扭了脚,哎呦疼死小爷我了!”我扶住罗秋的肩膀,摸了摸脚腕,果不其然,肿了。
忽然,我方才撞到的玄衣男子疾步走了过来,掰住我的肩膀问道:“你说你叫什么?”
看在住肩膀上传来的那张好看的脸的份儿上,我便生生忍住了到舌尖上的骂人的脏话小声道:“我叫凌汐!”
“凌汐,太好了!”我看着面前方才还冷静自持的男子此刻激动地语无伦次,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
他捉了我的手臂,将我衣服撩起,见我手臂上血红色的凤鸟胎记,前来紧紧握住我又脏又黑的爪子道:“果真是你,凌汐,我终于不负你父亲所托,找到你了。”
“你是谁?”不曾想到我竟是他变得如此失常的原因,心中叹惋一句可惜了这般好看的美男子,竟是个疯癫的。
“你……你是谁?”倒退一步,抽出被握着的手紧紧靠在罗秋身上。罗秋一双鸡爪子似得手紧紧抓着我的手臂,捏的我生疼。
“凌汐,我是千景,你……你父亲派出来找你的侍卫。”站在我对面的千景如是说。彼时我已经因为一场意外,全然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父母。
虽然未曾谋面,心底已经记不得他们的模样,但我也曾在心里羡慕着有父母的孩子,如今听到我也有父母,心里不雀跃那是假的: “那,我家人他们在哪里?可还好?我激动得拉着千景的衣袖问。
“他们……他们已经仙去了。”
“仙……去了?”我的脑子中有一片空白,方才还盼望着与家人见面的狂喜瞬间被一盆冷水浇得荡然无存。
“你这哪里来的侍卫,竟会唬人了,我的家人都还不曾见到我,如何会仙去?”
千景缓步走到我跟前,摸了摸我的发顶道:“我知晓你想的什么,以后,你有我护着。”
姑鸾瞧着千景抚在我发顶的手,愣了半晌,随后似乎反应过来了,疾步走到千景身边,牵住千景的衣袖朝我微微一笑:“义兄,这位……妹妹,便是我们要找的人吗?”
话说到一半,她还看我一眼,犹豫着斟酌了一下措辞,最后朱唇轻启,吐出“妹妹”二字。
千景拿了布帕将我脸上沾到的污迹一一擦拭干净,牵着我走到姑鸾对面,微微一笑道:“嗯,可算是找到了。”
姑鸾瞧着千景面上释然的表情,也是微微一笑,轻快的语气令人心神愉悦:“是呀,这一路可是艰辛的很呢。”
千景看了姑鸾一眼,不接她的话,姑鸾微微顿了顿,柔顺的跟在千景身侧。
我一路呆愣的跟着千景回到客栈,还没有缓过神来,我几时说要同他们一起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