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珠?我抬起头,发现案几上供奉的五彩凤鸟,已经不再发出光芒,只有凤羽的光泽还使他泛出隐隐光泽。那半片乾坤珠俨然已经不见了踪迹,暗暗运了功,却发现自己的法力的确浑厚了不少,印证了我心底的猜想。
“大抵是一些往事吧,我也不大清楚,你知道的,三界中很多事情我总是了解的不如你清楚。”我感觉自己语无伦次,却又想将事情用我的方式迫不及待地表述出来。
千景一双沉静的、深邃的、深不见底的眼睛看我半晌,最终叹息一声道:“说说看!”
“我梦见了凤帝扶桑,很多事情,但我难分到底是曾经发生过的还是存在于我的一种中有我幻想出来的。”
半晌不见千景反应,我抬头看他,却发现她脸上的表情有那么写出不出来的怪异。
我不说话,许久,他似乎终于是回过神来了,摸摸我的脸颊,拇指拂过,来着些许温热的痒意,他笑了笑问我:“都梦见了什么?”
我在心里盘算了半天,想了想现如今我的处境和他的立场,左右联系一番,无从找出这件事情在他与我之间的利害关系。
千景似乎也是看出了我的考量,收回手静静等我开口。
“梦见他征战三界,英姿勃发,还……”
不知为何,我竟然有一些莫名的悲伤,说出的话更是哽咽的语不成调:“我……还梦见他……”
千景轻轻拭去我脸颊上的泪珠,沉声道:“梦见他什么了?”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我的语气里,竟然有一些轻松,亦有几分释怀,还有几分欣慰。
我有些不好意思,这是我第一次在她面前哭成这个样子,以前最是浓情蜜意的时候,我顶多会向他撒娇,再者便是磨一磨他,令他做一些事情罢了,再后来,发生了昆仑山的那些事情,我对他没了那些情情爱爱的幻象,心里堵着一口气,更是很少会在他面前掉眼泪。
是以在他面前如此这般,倒是觉得颇为尴尬。“梦见他与魔尊崇邺那场大战,他……羽化了,他的心,化作了乾坤珠。”
“羽化”一次从我嘴边轻轻溜过,大抵是我心里到底是有一些不忍心,总觉的像他这般的神仙不该就此从三界消失,从而被众神遗忘。
千景的表情似乎有一瞬间停滞,随后却是轻轻一笑。这一笑,颇有那么些凡间如玉公子的味道。
他看了看案几上已经不再流光溢彩的凤鸟对我说:“来,乖,凌汐,我们来拜一拜他。”
“拜他?为何?”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凌汐,你该拜他的。”说话间,他已经将我拉至案几前的软垫上跪下了。
“这便是凤帝扶桑的仙身。当年凤帝羽化,仙身供于凤族祭地,后洛禾囚禁凤族,凤族舍不得先祖无香火供奉,便带着凤帝仙身来了此处。虽说是有些贫瘠,但到底也是安置下来了,也算是有了个归宿。”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大约是没有将话说完。
听得他如此说,我便心甘情愿的跪了下来,像这样能够在三界名垂青史,但却被遗忘在洪荒历史中的神仙,作为天地间凤主,我便是拜一拜他,也是不能够尽数表达我对于他的敬意。
从阁楼里出来,回去的路上,我问他:“为何他有着这般多的功绩,在三界的史册上,却很少见到他的痕迹?”
“凌汐,我说的话你信么?”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信他这一次,因为梦里的那个人,他带给我的感情太浓烈,让我不敢有、舍不得又一丝一毫的亵渎。
“凤帝扶桑和神王洛禾平定三界,同为天地共主,但是凌汐,你知道的,凡人有云:一山难容二虎,这对于神仙,亦是不能免俗。”
“你是说,我的父亲,神王洛禾容不下凤帝扶桑?”
千景笑了笑,继续道:“大约是吧,时间过去了太久,孰是孰非,大约已经很难说的清楚了吧。”
“可是……”可是什么?那样悲伤的梦,还有凤帝扶桑羽化时,神王洛禾,我的父亲,唇角一闪而过的笑意,接下来的话,便有些难以说出口了。
我将一部分话,压在了心底,比如,我梦见了我们最为快乐的过往。
千景给我的那些丹药的确是三界中极好的东西,没过多久,千景的面色已经恢复了往日模样。
玄离不冷不热的坐在门口,既不打算离开也没打算进来。我正纳闷儿这人为什么还不离开,却被越来越近的整齐脚步声打断了思路。
“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玄离讥讽一笑,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一句话在空气中飘荡:“你们昆仑山的事情,还是自己解决吧。”
这人,真是怪得很呢。
不待我多想,却已经有人大步走进阁楼中。那人不知别人,正式多次与我过不去的东诸帝君。
“还真是个阴魂不散的。”我低声念叨着,手里却已经紧紧捏着青鸾。
看到千景站在我身侧,东诸帝君显然一愣。但接着却是恭恭敬敬的朝着千景行了礼。
我不知道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要,但是肯定的是,他无论卖的什么药,定是与我过不去的药。
“神王,还请您避让一番,小仙今日便要替我昆仑仙山除去这罪臣,免得她为祸三界。”
为祸三界?真真是好笑。不过好笑什么呢?他说的有一部分也算是真的。九辰天柱是我毁的,三界因为战乱因我一时任性四起。我,不是三界得罪人,又是什么?
“东诸帝君一向是个恪尽职守的好神仙,我相信他一定是是非分明之人。”千景一字一顿地说道。
东诸帝君面色一僵,手中的剑微微颤抖,看得出他在极力忍着怒火。
“神王……我……”
“我知道东诸帝君的苦心,不过却也是过于草木皆兵了。”
“我实在是担心神王的很,毕竟这大泽,到底是囚禁凤族的地方,有小仙守在此处才好。”
“随你。”千景丢下这句话,扯过我的手臂走出阁楼。
“昆仑神王,急什么?”低沉如闷雷的声音由远及近,不断撞击着周围,激起阵阵回音,话已落音,空气中还残存着屡屡余韵。
浓重的黑色雾气从阁楼周围争先恐后涌进来,正对着门口的地方,有人影缓缓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