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承害怕再次激怒她，只能频频点头。
他的修长手指抚上司雯的脸庞，为她轻拭泪珠。还是忍不住将司雯拥入怀中，她肩膀的颤动显得如此孤独。
江玉承分不清自己对司雯到底是什么感情，说爱恐怕又太过肤浅。
在此刻，他却想起了苏溪。那个惹人心疼的女人。
司雯也在江玉承的陪伴中情绪安稳下来，在深夜时分缓缓睡去，两人安眠无言。
这一夜，江玉承过得并不舒心。他一直守着司雯，自己只是在病床旁轻撑额头。只要司雯一有动静他便会惊醒。
而司雯可能是伤口的扯动愈合，手有些痒。她左手无法动弹，却还是难受着醒了过来。
当她看到床边的江玉承时，司雯有些感触。
怎么就闹成这样了？怎么就把往事丢了？司雯的眼眶不觉湿润起来。仿佛昨日他们还在江家大院嬉戏追逐打闹。
司雯知道这次是自己做错了，她谁也不怪。包括苏溪，以前她住院时，其实自己就知道有些端倪。
大家明明就心知肚明，是自己插在中间让三个人难堪。
司雯抬起右手轻轻抚上江玉承的脸，有些温热的触感让司雯不禁失魂。
可那样真实的痛楚弥漫在心口，她没办法怪任何人。
剩余的时间要用来做自己想做的事……
天有些蒙蒙亮，当大地刚从薄明的晨嫩中苏醒过来的时候，在肃穆的清凉的病房窗外，浓密的树叶在伸展开去的枝条上微微蠕动，看得见在那树丛里还有偶尔闪光的露珠，就像在雾夜中耀眼的星星一样。
男人的侧脸坚毅深邃，就那样闭着眼睛也让人不及一分。
这时，门外忽有响动。
江玉承被惊醒，他抬头一看是于妈，这才放下心来。
站在他的精神极度紧绷，谁都可以触动他每一根神经。
“少爷，早餐我放这。我不打扰司小姐，先回别墅了。”于妈小声说道。
她把手里的保温盒放在桌上之后，看见江玉承点头，自己才轻手轻脚的走出病房。
于妈看到司雯安稳的睡着，也放下心来。只不过无关身份，都是苦情人而已。
江玉承等于妈走了之后，抬头看着司雯。
那样轻柔的胸口起伏，温暖的鼻息和少女般面容。根本看不出是一个病人，就像熟睡般安静。
他起身往洗手池走去，冰凉的水温触及他的皮肤。
江玉承甚至有些茫然，这段时间折腾的很累。自己都能撑到现在都算一个奇迹。
江玉承从洗手间出来之后，却看见司雯醒了过来。
他才出门叫护士给司雯做洗漱工作。
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江玉承想端过饭来喂她却遭到司雯的制止。
“我可以自己吃。”司雯眼睛都未曾看他一眼，像是在对空气说话般。这让江玉承十分受挫。
江玉承把所有的好脾气都给了这个女人，自己深知欠她万分。
“咚咚咚”
这时，李医生漫步进来打破僵局，他站定之后才开口说道：“司小姐您可以出院了。”
李医生背后还跟着测血糖和心率的护士。
虽然他在说着司雯的事，看向的却是江玉承。
谁都知道这位大佬是司雯的监护人。
江玉承望向司雯，那兴奋的眼神不是假的。
她只是没好意思开口而已，江玉承把司雯所有情绪收进眼底。
“嗯。”江玉承还是有些犹豫不决，不过任何抵不过她想。
“只要司小姐注意休息，安全暂时是可以保障的。”李医生小心翼翼的说着。
他生怕一不小心触怒面前这个冷漠男人，谁都看的出来司雯是他的逆鳞。
“什么叫暂时？”江玉承凌冽的眼神像一记手刀般杀过去，虽然他是坐着却散发着让人恐惧的气息。
李医生惶恐不安，“不是，这段时间我们一定保证司小姐的安全。”
他额头上已经冒起了汗珠，不仅是他连后面跟着的护士也感受到江玉承的冷意。
江玉承当然知道这段时间是指多久，他很无能为力。
“好，谢谢李医生。”司雯开口说道，她看见江玉承的眼神不自主暗淡下去的时候，司雯知道不能再躲避了。
她现在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司雯也知道江玉承是尽量不想碰触她的伤口。
李医生摆手查看完司雯一切情况之后，才在出院手续上签了名字。
现在让她出院不是安全，也不是保障。可现在全球的设施对她一点作用都没有。
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她出院过得更好更圆满，这是为病人也是为家属着想。
毕竟谁愿意看着这么好的女孩子死在病床上。
等李医生走出病房之后，司雯开了口。
“玉承，以后我们还是做回朋友吧。”司雯觉得这是对两人最好的方式。
既不打扰也不生疏，如果让他们再这样耗下去。不知道她死的时候，江玉承更是放不下。
正在收衣服的江玉承明显愣了一下，他很不理解。明明司雯可以借此机会套牢他。
“为什么？”江玉承转过头无解的问着。
“因为我心里有别人了。”司雯别过头，尽量不与他四目相对。说出口的话也是残忍至极。
江玉承把衣服放下，一步一步朝着她走过去。这怎么可能？
“你骗我。”江玉承注视着司雯说着，他知道这肯定不是真的。
司雯知道自己必须抽离开，不能再缠着。
她撩了头发别在耳后，一切动作眼神里充斥着无情淡漠。
“你觉得我心里只能有你吗？”司雯瞪大眼睛反问江玉承。
“这不可能！你变成这样都是为了我，怎么可能有另一个人！”江玉承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吼道。
他不是不能接受，但有些东西要失去之后才突觉痛感。如果可以江玉承希望那时候司雯回国，自己可以绝情，也不会落此下场。
对于司雯，自己最痛的地方是让她不能再跳舞。这对司雯来说，简直像是失去最宝贵的东西。
“可能你不想承认，连我自己都不想晓得你不爱我了！玉承我们回不去了。”司雯泪眼朦胧，苍白的脸上有些抓狂。
这是她最不想承认的地方，不想承认江玉承爱上别的女人。之前，自己一点都不敢想。
哪里有人能比她爱？哪里又有人能不顾一切为他？
直到司雯见到苏溪，苏溪的眼神和江玉承一模一样。两人在一起就会越来越像对方，她现在才相信这是真的。
“我没有！我可以用尽一生照顾你小雯，我真的不可以放你走。”江玉承按住她的肩膀说着。
他很担心司雯的身体，也不放心让别人照顾她。就算如她所言，是真的有人那又如何？
“我真的很爱他！就算是为了我最后的余生，能不能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司雯哽咽着。
她的确不想再伤到他，司雯知道因为自己出了车祸，江玉承受的打击有多大。
她不愿意再折磨江玉承，自己不过五年光阴而已，可他却要为了自己难过一辈子。
于情于理孰轻孰重，司雯不介意说出违心的话。她有多爱江玉承自己心里清楚。
在他去巴黎的时候，自己每天心里都是他。没有一刻不是想着他，如果可以，自己当然想和他度过生命的最后时刻。
两个人的感情已经走到终点，太心酸。也没人再能力挽狂澜。恐怕是之后的每个清晨和黄昏都不能一起经历。
司雯后悔自己没时间浪费，后悔自己冲动。不然哪怕一个苏溪，就算是十个苏溪又如何？
但江玉承就是她的底线，为之付出代价也让她无所畏惧。
“他是谁？”江玉承眼中布满所有情绪。
江玉承根本就不相信有什么人能让司雯如此执着要离开他，但他还是想问那个人到底是谁？
“吴世栋。”司雯不禁说出这个名字。
她只能想到他，也只有他。那个咖啡厅里温柔的男子。
而江玉承更是渐渐松开按住司雯肩膀的双手。
他想起司雯出车祸那日，吴世栋的神情，和自己并无两异。
江玉承有些震撼，他深知并不是真的。却无能为力，司雯想要的他哪一次没有给过。
“小雯，真的吗？真的是世栋吗？”江玉承尽量忍住冲动问着。
可脑海里早已思绪万千，江玉承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好，才能让所有人都满意，他已经精疲力竭。
司雯望着江玉承无法适从的神情，心里不禁一阵痛楚。她哪里舍得欺骗他，可是又能怎样？
“是。他对我很好，也很顾及我的感受。”司雯说道已经泪流满面，这怕是属于他们最后的时间。
司雯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善良，她没办法去质问苏溪为什么？也没办法对江玉承发脾气。
江玉承嘴角不禁扯出一丝苦笑，她真要走自己哪里拦得住。对司雯，自己何曾不是温柔相待，自己何曾不顾及她的感受。
“好，你想怎样都好。”江玉承说出这句话也让自己心灰意冷，对于司雯也是。
江玉承依旧体贴替她拭去泪水，起身狠狠一脚把椅子踢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