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怡婷第二日上朝,立刻就奏报了武举中有考生表现突出的事情,提议刚一出,便引起朝臣一片哗然。
米云霏事先没有和米怡婷达成一致,不知为何突然要加快把楚佩峰推出来的速度,但他对米怡婷有天然的自信心,自然的帮腔说:“回禀母亲,竟然二妹妹这么说,我们何不如请武举文试监考将此考生试卷拿来一观,看看这楚佩峰是否真是近十年不可多得之人才?”
女皇面无表情,只淡淡的说:“准奏,武举监考明日将楚佩峰与其他表现优异的文试试卷呈上。”
“谢母亲。”
米云霏回位后,与米怡婷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互相让对方放心。这一日米云霏被其他事情绊住,米怡婷仍未找到机会与他说自己的打算,只得暂且放下。
又过一日,到米怡婷上朝之前,宫外王娘子生产仍未有消息,算算日子已经将近3日了,米怡婷很是担心,看来今日不管如何必须有个定论才行。
上了朝后,先议其他政事,等到处理完这些后,女皇才开口问昨日的事情。
“诸位,昨日二公主所说本届武举有十年一遇人才之事,你们可有定论啊?”
负责武举文试阅卷的是兵部,兵部尚书祖祥涛便出列回话,将文试中头10名的卷子呈了上去,并一一为众臣介绍:“本次武举文试,贴经部分共10题,全答对的1人,名为楚佩峰。答对8题的1人,名为黄敏。答对半数以上的8人。今年论策题目为,高富力国突然犯边,作为守边大将,手下有5万军士,应当如何?楚佩峰、黄敏两人答案中规中矩,各有出彩之处,不分仲伯,余者均不知所谓。武试中,楚佩峰列第一,黄敏列第三,为今年武举中的佼佼者。”
女皇让单太监把祖祥涛所说两人试卷挑出,细细看了后,问:“确实比往年武举那些考生所答要好得多,祖尚书,此二人是何身份背景?”
祖祥涛回道:“楚佩峰,江南省鹿鸣县人,年24,武林人士。黄敏,汴京人,年18,士人,是禁军统领黄严之幼子。”
“黄严一向将禁军管理得很好,果然虎父无犬子。”女皇夸完,站在下方的黄严便要出列答谢,等他说完了,女皇才又开口说,“祖尚书看,这届武举名次是否能定下了?”
“回禀陛下,我以为,综合文试、武试结果所看,楚佩峰名列第一、黄敏名列第二应无争议了,剩下的名次是否还如以往一样由武试结果排名,还请陛下定夺。”祖祥涛的提议和往年一样,实在是除了这两人之外的其他人在文试上表现太差了。
“嗯,准奏。”女皇淡淡的点了点头。
祖祥涛又问道:“陛下,我朝自开始50年前开始武举考试以来,并未有真正意义上的头名出现过,过往武举考试结果多以武试结果为准,所以所考武将最终仅授予火长、伍长等职,最高不过队正。若按照武举设立时规定,汴京城武举头名应封为五品校尉,余者又未提及,本届的头名楚佩峰、次名黄敏,要如何安排?”
这就是武举中很大的问题了,因为以往武举考试并不正规,只是各地军队自行在春季招考,像之前的马志世最终选择的便是报考他家乡所在的仙下军的考试,并没有来汴京。建立武举是先皇时期一位很有名的祖姓将军,但那时先皇也只是和他戏言,若是汴京武举头名是个文武双全的人才,便封为五品校尉。
所以兵部尚书祖祥涛有所疑惑也并不奇怪,若说楚佩峰和黄敏的差别,其实并不是特别的大,若只封了楚佩峰为五品校尉,黄敏只是像往常那样封个没品的队正,黄敏不服气不说,也没有体现出武举的公平。
就连女皇都忍不住说了句:“这确实是个问题。”
王冢此时出列道:“回陛下,五品校尉为一县军队之长,最少也需领兵5000人,负责守卫一县之安全,我观此两人均无从军经历,贸然将他们封为校尉派去守城,怕是有所不妥。”
米怡婷听到此处,心里暗暗说声,来了。
“大将军以为如何?”女皇问他。
王冢回:“武举一事本就是戏言,既然如此,那考试也不必太过当真。且军中之事,确实不是外人随随便便就能明白的,不如他们也与往常一样使用便可。”
祖祥涛反驳道:“大将军此言差矣,朝廷长期以来的政策岂能是儿戏?若是儿戏,那为何还要实行近五十年?如是儿戏,那这五十年由此选拔出来的兵士,其中也有不少后来成为名将的,这些人难道也是儿戏啦?”
王冢还没来得回话,冯延已那边也忍不住跳出来了,他说:“武举儿戏那便取消,但大将军要说没从过军的人便是外人,便无法明白军中的事情,实乃一家之言,我诗礼传家的儿郎,哪个进入军中之后,不也担得起军中责任啦?远的且不说,近日阻止高富力国犯边并占据扎音河沿岸的赵将军,难道也是大将军口中的外人啦?”
“你……”王冢被冯延已噎得一时间不知从何反驳,只说,“冯相说的远了,我说的是此次武举,你缘何扯到赵将军身上?”
冯延已会跳出来并不奇怪,盖因世家常年通过举荐,推举了不少世家子弟进入军中,赵青友将军当年便是家里推举进入军中,从禁军统领做起的。王冢突然说外人不堪任军中职务,那也是生生掐死这些世家子弟进入军中任职的机会,世家子弟若是还想从军,难道还要和那些贩夫走卒一样,从小兵开始吗?
“武举一事施行也有50年了,这便不是轻易说取消便取消的事情,诸位可有何见解。”女皇很淡定,一副没看见也没听见你们刚才吵架的样子。
众臣同时开口议论发出了嗡嗡声,米怡婷露出胸有成竹的微笑,出列回道:“禀母亲,我朝实施科举已久,各项制度、流程都已十分规范,也从中选拔了不少人才,武举一事何不参照科举执行呢?”
听完米怡婷的话,众臣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王冢思索了一阵,问:“二公主说参照科举,可这武举毕竟与科举不同,军中有些将领因先天条件所限,文字上确实一窍不通,但却又有先天的本领。有些看似文武双全的人,却因从未有过军中经历,看着厉害但真正到了战场上却又只会纸上谈兵。二公主要如何区分这些呢?”
米怡婷毫无怯意,礼貌的回:“大将军所言极是,竟然都各有所长,那便也如科举一样,考完了之后,都去太学进修如何?进修完后也考试,合格者从军中九品做起,慢慢熟悉各项事务,最终达到领一方军队的目的,这样岂不两全了?”
王冢却摇摇头,说:“此事尚有商榷余地,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天纵之才,如此按部就班岂不是将人才埋没了?”
“我朝境内百姓安居乐业,四夷太平,并没有急需天纵之才上场领兵力挽狂澜的地方,就算有战事,有大将军坐镇,我想也轮不到那些毛头小子露脸的吧?此办法虽可能埋没了天才,但却保证每个被选出来的将领,不会是只会纸上谈兵的庸才。”米怡婷笑着问,“大将军觉得呢?”
王冢不得不说:“二公主的提议不错,只是这武举改革之事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做到的。”
女皇这个时候下定论道:“武举改革确实不是在朝堂说两句就能确定了的,大将军和祖尚书不如就从今天开始研究武举改革一事要如何进行,待到明年我希望武举也像科举一样,定下全大晟通用的规则和流程。至于今年的这些武举,祖尚书排出名次后,挑选优秀者进入太学继续进修。他们也是你们改革的第一批试点,到时候该学什么,怎么学,又要怎么考试,兵部和大将军商量出个方案来,我给你们三个月的时间,这三个月也是这些武举们的假期,三个月后,我要看到今年的武举进入太学学习。”
“是。”祖祥涛和王冢一起应下了。
米怡婷见自己的目的达成了,也是松了口气,只要有规章可依,哪怕楚佩峰真的丁忧一年,等到一年之后王冢也就没有借口再把人拒在军队之外了,这下她可以稍微放心些了。
散了朝后,米怡婷和米云霏在廊下食的时候,还在聊着此事,不时有大臣参与进来讨论,就连王冢也来对米怡婷夸了句“后生可畏”,这让初次提出自己政见的米怡婷,多少有些心情飘扬。
更可喜的是,米怡婷回到安康宫的时候,谷雨也回来报信了,她说。
“禀陛下,王娘子于今日凌晨生下一儿一女龙凤胎,母子均安。”
米怡婷哈哈大笑,说:“好,好,好。夏蝉,去开了我的私库,挑上双份的礼物,替我贺王娘子生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