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烟沉默了一下,望了眼慕容染离开的方向,有些神色不明的回答道:“可这次毕竟是因我而起。”
李牧伸手去拉她,却被她轻巧灵活的避开了:“我们先进去再说吧。”
他心下一沉,知道孙烟还是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
在这之前他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件事。
但是思及眼下的局势这么紧张,,慕容染还有闲工夫来找孙烟的麻烦。
难道国家大事还不够她忙的吗?
进屋之后孙烟却没有再提这件事情,眼下更重要的并非是儿女情长这等小事情。
自古帝王驾崩乃是国家要事,全城戒严以防有人伺机采取不法暴动行为。
李牧还未拿出这先皇留下的遗诏,自是国家无新君。
在这般情形下,所有的事务都由皇后慕容染暂代处理,安排好一切行程。
京中的禁卫军加急将诏书传递到各个地方以昭告天下,文武百官穿素服、摘冠缨,至郊外跪地相迎,将诏书捧回正堂供奉着。
而皇帝的灵堂设于乾清宫,将灵柩置于其上。
帝王灵棺以稀有的梓木制成,漆饰七七四十九次,四周由喇嘛刻上“西番字样”,装以金饰,内设金五色陀罗尼锻五层,各色织金龙彩缎八层,共计十三层。
棺木停放于乾清宫数日,在宫人为皇上装点完遗容穿上朝服之后进行哭丧仪式。
按照以往的规矩都是要让圣上的遗容受到文武百官们的瞻仰,虽然只是按流程走个仪式进行哭礼,却也是必不可缺的一项流程。
可眼下到了李墨筱这里,慕容染却下旨直接让人进行封棺哭丧。
“如今天气愈发炎热,就算有再多的冰块儿镇住,也奈何不住这高温。宫人做事不谨慎,没有在这里看守好先帝的尸首,先是任其炙烤后又没能将冰块儿化水处理干净,导致尸首腐败不堪。”慕容染面色悲怮,一副难以描述心痛之感,“先帝在时便是非常的注重形象,就算是病在床上都要每日换上好几身衣服。倘若这副模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展现出来,怕是先帝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心啊!”
眼见着她的说辞已经说服了半数人群,便又继续开口说道,“本宫也不过是想要为先帝留下些体面,并不是要过分的要求什么。若是这点也无法满足,那么本宫便以死向皇上谢罪吧!”
说着,慕容染就提着衣角往支撑屋檐的柱子上面撞去。
嬷嬷眼疾手快的将她拦住,抱住她痛哭道,“娘娘,您可不能离奴婢而去啊!”
“本宫又何尝想要这样!奈何他们要坚持行观礼,只能用自己的生命向先帝证明本宫的真心了!”慕容染顺着她的话接下去,泪落连珠子。
不得不说她们自导自演的这出戏是十分成功的。
皇后娘娘都这么说了,他们这些为人臣子的还能说些什么?
“母后三思!左右又不是非做不可的事情,一国之君难道还不能享受些特权吗?”李贤安见到局势差不多是偏向了他们,便率先开口带了气氛说道。
底下的一干人等虽觉得这样是于理不合,但碍于他的身份也纷纷应和他的话语,恳请皇后一定要遵从先帝的规矩来。
为首的小太监看见了慕容染示意的眼色,挥舞着着手中的拂尘,高声喊道,“哭丧。”
台阶下数百人纷纷拍打衣服跪倒在地,用袖子擦拭着眼角的泪花,掩目哭泣。
随着哭礼进行的应该是册封大典。
在场过半的都是慕容染的人,眼神跟随着她的举动行事,册立新皇一事无人敢开口说道分毫。
跳过了这一环节,便紧接着就是将棺木送入殡宫安放。
殡宫地址定于离皇城内部还有两个时辰路程的雍和宫永佑殿内,还需要从乾清宫将棺椁遣人运送至此,才能算是告一段落。
一路上倒是风平浪静并未出现什么意外,顺利的将棺木放置于永佑殿内设置好的灵堂之上,由和尚们念经祈福,进出皆需要手谕方可放行。
慕容染下旨将皇城的侍卫调至此处,无必要保证永佑殿的安全。
全城寺庙不论大小,即日起每日撞钟三万下,视为规矩。
忙碌至此暮色已是将沉,这里已经不需要朝臣们再参与什么了,只需等待着钦天监测算良辰吉日告祭完毕,再由导官探索规划可行的道路才能出发进行葬礼。
众人皆长舒一口气,只管等着回家休息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李牧处理完一天的事情回到宫中时,已是万分疲惫。
事情越发紧急的状态可容不得他在这里偷懒打盹,思来想去怎么都觉得今日的事情有些蹊跷。
孙烟将门锁好坐下,自行泡了一壶热茶分于两盏递了一杯过去。
茶还没到嘴边,就有一阵声音从角落处传来,“怎么只有两盏,这是不把本公子当人看了是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和这破皮无赖的的腔调,孙烟警惕的神色瞬间松散,绷紧僵直的身子也直接趴到了桌上,“想要喝茶那就自己倒好了,又不是没有长手。”
“还是宫里的茶好喝啊,和亲王那个小肚鸡肠的男人给我喝的茶味道还不及这的十分之一!”
云烨从黑暗处吊儿郎当的走了出来,毫不客气的自己端了板凳坐下倒了盏茶仔细品了品,发出了一声由衷的感叹。
“你在人家蹭吃蹭喝还好意思说人家小气,可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孙烟没好气的回了他一句。
云烨在不熟的人面前就端着一副高冷模样,说什么都是冷眼相对、杀人不眨眼,可在熟悉的人面前就是个话痨,不仅是话多聒噪还喜欢婆婆妈妈的爱管闲事。
按他说这就是侠客风范,至少外人看来是这样的。
“这可是他邀请我去的!”云烨皱着一对漂亮的眉毛,嘟囔着说道,“算了算了,不和你一般计较。今天我来可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们说的!”
插科打诨终于说到了重点,孙烟也敛了神色看向他,不再是方才的嬉皮笑脸模样。
“和亲王让我前来,问问七皇子对今日之事有何看法?”云烨满脸肃穆,纠结的神色倒还真的是难得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