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顺势搂住她,将脑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面,右手轻轻的揉着她的头发,“刚刚那一刻,我在蛇身上闻到了一种很熟悉的气味,那种感觉就像是小的时候母后还在,父皇抱着我到处玩耍那样,让我根本就不敢相信他已经离我而去了。”
“所以你更要好好的生活,好好的做好这个先帝。在这条奋斗前行的路上,你不是孤家寡人,还有我们以一直会陪伴在你的身边绝对不离开。”孙烟回以一个热情的拥抱,语气中满是眷恋与温暖。
这场葬礼就这么在哀乐声和哭泣之中拉下了帷幕。
整座皇宫都沉浸凄冷悲凉之中,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所有人的表面都装出了一副无比悲痛欲绝的模样。
山雨欲来风满楼,压抑的气息笼罩在整个皇宫之上,往日娇艳的花朵在这般摧枯拉朽的伤痛的掩盖下黯然失色。
大家都心知肚明,这场葬礼过后将会是一场怎样腥风血雨的追逐。
先帝无可挽救的撒手而去,从那把龙椅上移到了棺材里,往后的荣华富贵、风雨飘摇将与他再无任何瓜葛。
接下来的事都是需要他们这些活着的人来操心的。
兔死谁手花落谁家,到底谁能够踩着尸骨和鲜血最终坐上那把龙椅,这实在是件迫在眉睫的事情。
国不可一日而无君,虽然先帝丧期未过但这些国之根本就都要确立下来。
只是光凭这一卷先帝遗诏,拿什么去让别人信服,又怎么样才能稳定好这动荡不安的局面和虎视眈眈、身怀异心的虎狼之辈?
从回到这京中的那日起始,李牧整日坐在桌案前,眉头就没有一刻是舒展开的。
就算是夫妻之间,关系有多亲近,有些事情都只能自己一个人去经历。
孙烟知道她不能什么都去帮助他,就只能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稍作帮忙,尽自己所能的一份绵薄之力来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但毕竟此事非同小可,看着李牧忧心忡忡整日把自己忙得像陀螺一样片刻都不得停歇,面容日渐憔悴下来,她心里也很不好受。
紧接着的一连好几天李牧都是早出晚归,整个人满身疲惫,怏怏的用筷子随便吃上两口就不愿意再继续下去,眼神空洞地看着桌子一言不发。
孙烟看着心疼,可劝说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几乎不怎么与她倾诉现在的局面究竟如何,两个人在一起能够碰面的时间也是一减再减,就算有话要说也只是就事论事的和她讨论,不会扯到别的话题上去。
李牧仿佛永远都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说的那些话与自己毫无关系。
他知道自己最对不起的就是孙烟,将无辜的她卷进了这件事情,不仅一天的福气都没有享受到,反而跟着他成日里都在担惊受怕,一不小心就命丧黄泉。
周遭的暗流涌动导致他不敢掉以轻心,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这样长时间的注意力集中对他的精神造成了不小的影响,有的时候他甚至会不自觉的就烦郁焦躁起来,甚至一个不注意就会在孙烟面前表露了出来。
孙烟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十分担忧。
这天傍晚,夕阳都快要淹没在天际,星星点点的碎光在空中大放异彩。
李牧这才在宫人的簇拥下回来,一股风尘仆仆的气息扑面而来。
一席锦缎黑袍在灰尘的掩盖下都没有了光彩,孙烟无奈的叹了口气,抬手将屏风上挂着的外袍拿过来给他换上。
换下来的外袍她随手抖了一下,瞬间地上就被抖落了一层灰。
孙烟拿着衣服的手微不可查的顿了一下,疑惑地问道:“你是去挖煤了吗,怎么这么多灰?”
李牧揉了揉眉心,像是要将疲倦劳累都揉下去,瞥了她一眼才开口说道:“今天被几个将军拉着说要去马场上挑选几匹千里马,难免会沾染上许多的灰尘。你别抱着这么脏的衣服了,把你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要弄脏了。”
孙烟点点头,将那件外袍递给一旁的宫人,语气有些埋怨道:“这个时候拉你去马场做什么?现在是什么关头,难道还寻欢作乐吗?”
李牧无奈的笑了笑:“这个节骨眼上谁敢以身试法,他们是要让我去看看从边塞新送来的马种,挑选着优秀的留作战马进行训练着。原本有关于战事的的方面我都要去了解一二,现如今就更应该把这些资源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了,自然是得去一趟的。”
听到这话,孙烟顿时息了声,只是淡然的对宫人们说道:“去把饭菜端上来吧,速度要快一点。”
李牧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惊讶,连日来的忙碌他都快要忘记了自己身边还有一个美娇娥在等他,颔首思索了片刻叮嘱道:“以后我要是回来晚了,你就先吃晚膳,不用等我一起回来吃的。”
“一个人吃饭多没意思啊,我等等就好,又没有多么严重的事情。”孙烟摇了摇头,满脸的不赞成。
话虽如此,事实上她是没见到李牧平安的回来就觉得不不能安心。
如今的局势这么紧张,他的处境最是危险。
可是凭借着她的身份和现在所处的地方,空有一身好功夫却不能时时刻刻都陪在他身边,总是不能放下心来的。
李牧自然是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无奈的笑了笑,牵着她的手坐到了桌子边准备吃饭。
他们两个人吃饭的时候向来不喜欢周围有其他不相干的人,宫人们把饭菜摆上来后就都退了下去,没有人会不长眼镜的前来布菜。
每当这个在吃饭的时候,孙烟都会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好像他们是回到了以前在朝阳村居住的日子。
生活平淡,却恬静而美好。
李牧自然而然的把她爱吃的菜夹到她的碗里,关切地说道:“多吃些,你最近在宫中这样的忙碌忧心,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她抬头看了一眼这个睁着眼睛还说胡话,自己瘦了却不自知的人,心头微微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