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后尸骨未寒，国家又立新后。
这本是一件足以让言官拼死相谏以组织的事情。
慕容浩班师回朝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穿着盔甲直接在早朝的时候闯入乾清宫，提着兵器在众大臣面前用凶神恶煞的延伸转悠了一圈之后直接跪在地上，要求上交所有的兵权只求能够安安稳稳的让自己的嫡女成为皇后。
这般做法无疑是威胁，也是妥协。
满朝文武大臣都被他的做法惊呆了，偌大的金銮殿上谁也不敢出声反对，生怕下一秒自己就会人头落地。
李墨筱纵使有万般无奈，也不得不应承下来了这件事情。
用这样的手段成为了皇后，慕容染虽然坐上了自己想做的位置，却永远的失去了所爱之人对她的那点好感。
李牧也是在这之后基本上和他的父皇断绝了交流，甚至于内心之中就只有厌恶。
想到这里，他静默了一会，越发的觉得这本账簿之中满是蹊跷。
“当年我就已经感受到了这件事情的非比寻常，以我母后的性子，绝不可能做下毒这种卑劣的事情！”李牧顿了一下，语气之中满是苦涩：“奈何年少不知事，错过了太多的好时机来巡查真相，现在我一定要知道这幕后主使究竟是谁！”
十方很是配合的点了点头，现在他能够一直陪伴在李牧的身边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全都是要仰仗于当初在走投无尽之时孝妧先皇后递来的那一个馒头。
他们这些兄弟姐妹自小就是孤儿，生活的地方全是鱼龙混杂的市井之地，吃不饱穿不暖的过着风餐露宿的日子。
还好上天让他们遇到了回门省亲的孝妧皇后，她如同仙女一般穿着金丝制成的衣裳站到了他们的面前，伸出葱白的玉手给了他们一块儿热乎的馒头。
虽然这可能是她举手之劳的一件小事，于他们便是一辈子的恩情。
“一定要追溯源头，从当年的那些人入手。如果他们不肯说的话，我不介意可以采取点什么非常规手段，既然他们能够做得出来，就要承担相应的代价。”
李牧斜倚着贵妃椅，手中的酿酒一杯一杯的灌了下去。
他的表情十分淡漠，但眼眶边已经变得绯红，眼中也布满了细密的血丝，足以看出他现在疲惫不堪的状态。
为了至高无上的地位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他的母后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紧接着父皇也在这样的角逐斗争中丧失了宝贵的生命。
可是事情已经过了很多年，现在想要追查起来的难度已经是相当大了。
思及至此，李牧便安排了大量人手，分别去寻找了当年在场的大臣和宫女们。
孝妧皇后仙逝，大部分的宫女都重新被分配了去了不同的宫殿，要么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之后被慕容染安排上了千奇百怪的罪名残忍杀害。
人证短缺，这样调查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但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
当初那位被孝妧不顾伤痛也要救下的小宫女，在事发之后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趁人不备偷偷从景仁宫溜了出去，到了当时慕容染尚为容妃时候的挽月阁。
她自行毁容留在了这里，从三等宫女一步步爬了上来，终于在一起家宴上被慕容染相中留了做贴身婢女。
因着容貌尽毁又乖巧懂事，慕容染很是放心的将许多事情都交由她经手操办，偶尔心情愉悦之时还会与她讲起自己曾经的往事。
一晃多年，倘若将她知道的内情全部说出来，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能震惊朝野的秘辛。
十方走进来的时候看到自家主子正看着孝妧先皇后的画像愣愣的出神，于是毕恭毕敬的行了礼之后就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站着。
也不知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了多久，李牧终于想起来自己的身边还有等着前来汇报消息的十方。
他卷着画轴的动作微微一顿，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闪出一抹微光，收起手中的东西之后站起来整了整衣服：“你既然来了怎么也不喊我，白白的让你等了这么久。”
十方一改往日的冷峻形象，穿上了一身白月袍还精心打理了自己的形象。
“我这些天走访了各个宫殿，终于在景仁宫内找到了一位当年伺候在先皇后身边的宫女小雯。听说我们要重新调查这件事情，她十分愿意配合我们找到当年的真相，并且还能够提供更多皇后残害宫妃的证据。”
李牧闻言有些沉默，思索了片刻问道：“那么当年在那场宫宴之上下毒之人究竟是谁？”
“据小雯所言，这一切事情都和皇后身边的王嬷嬷有关。”十方觉得她说的事情都是有理有据，没有什么值得让人怀疑的地方。
王嬷嬷，再次听到这个名字时李牧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印象中这位嬷嬷是随着慕容染一起陪嫁来的老人了，一直都是她身边最忠诚的一条走狗，那些个肮脏的事情经她手的有十之八九。
既然知道了就是她所为，可是这般忠诚之人又怎么会出卖自己的主子呢？
还没等李牧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口，十方就已经笑着替他解决了这个问题：“小雯开始得到信任之时正好赶上了王嬷嬷嫁人之时，所以现在这王嬷嬷有一个还几岁大的孙子。”
“但这不代表着，王嬷嬷就愿意配合我们。按照这年纪推算，王嬷嬷的儿子年纪也不算大，还能再生一个呢！”他总是喜欢将所有的事情都考虑的完完全全，任何一个细节都不会放过。
十方笑盈盈地看着他，“小雯一直记恨着她害了先皇后的事情，在皇后娘娘赐给王嬷嬷儿媳妇的东西里面都做了手脚，现在他儿子就是想再生孩子都不可能了。”
李牧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那这么说来，这个孙子就是她极其宝贝着的了？现在这个孩子人在何处？”
“喂了药在偏殿锁着呢。”
十方回答得干脆利落，明明是件很严肃的事情现在却能从中听出来了一丝的乐趣。
“既然如此，我们明天就去会会这个王嬷嬷。”他揉揉了额角的太阳穴，神情之中略显着一丝的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