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大家开始聊家常,气氛是相当可以的。仿佛又回到了城市里,胡铭专门给自己家的顶楼开辟了一个露台。夏天傍晚,大家会坐在这里喝酒聊天。这时候聊天也基本没什么章法,玩笑就占去了一大部分人内容。
因为这时候大家都还是清醒的,会可以回避那些沉重的难堪的话题。
所以夏青也不让九指多喝,就两罐。喝多了,你又该满嘴胡柴了。说你昨天做噩梦又碰到了陈二胡,你一个人在外面不敢睡觉。你放宽心吧,陈二胡即使做个鬼,在这样的林子里也会迷路的。
“可是老了老,都没人抬他入土,想想也挺凄凉……”可惜九指不胜酒力,才两罐舌头就有些大了。又不能喝,又爱喝,胡铭见过这样的人。
说了不聊沉重的话题吧,这下连夏青都沉默了。谁说不是呢,走的时候就给他盖了一块白布。要是没人搭理,他这会儿该烂在屋子里头了。你说,那帮人会好心安葬他吗?
“我想会的,那别墅毕竟是他们的房子吧。有人烂在屋里,以后也不好处理呀。”九指说。
“他们这一回就是冲着大买卖来的,如果这买卖做成了。像那样的别墅,至少能盖个千八百间。你觉得,他们会在意这样一所连持续供电都做不到的荒宅么?这下甚至都成了鬼屋了。要是我,彻底废弃,一点也不带手软的。”胡铭说的很残酷,却也是实情。
关于那幢别墅,什么时候修葺的已经无从可考。就本地人来说,至少在五十多年前有人帮工的印象。可见那帮人在五十多年前就开始打这个主意了,并不是一时兴起。
那时候因为交通不便,想用这个充当临时的营地。可后来发现,这营地搬不走,还不如临时帐篷方便呢。于是就废弃了一段时间。正赶上胡铭他们这回事,正好废物利用。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
按照严格的定义,那其实算不上别墅的。没有豪华装修,只能算是独栋的大房屋。现在到乡下随便一走,就能找到很多这样的房子来。没钱的就在外面能整多光鲜多光鲜,进去一瞅,一楼还是自流平呢。
真正的豪华装修很少,那多是暴发户回想挣个排面,基本不常住在那里。
都见过的。胡铭以前想,养老,还是个农家小院的好。上楼下楼的,毕竟腿脚不方便。可现在有的乡间土豪,五层都开始配备观景电梯了,真是无法可想。到乡下也被人比了下去,还是在城里窝着吧。
有时候想想,到乡下去养老也未必是那么美好的事情,就医疗这一块,不方便的地方就很多了,跟城里没法儿比。
“怎么说着说着就到养老这一块了?一番畅想,都论到几十年以后了。我们现在还年轻,应该多说说当下的事情!”夏青不让九指多喝,她自己也是一罐接一罐的,“胡铭,你入伙吧,跟着我们。咱们还和以前一样。这里要是得了宝藏,我们就该合计着怎么出去了。”
“以前?哪个位面的以前,以前我们认识的吗?”胡铭说。
“你敢说以前不认识我?我可是足足暗恋了你三年啊!”夏青说。
“是,你我是认识的。可你跟九指加在一起,我就不认识了。即使是认识,我也会假装不认识。你们现在这种关系,再提起以前的事情,多尴尬啊。”胡铭说。
“不尴尬,我就是要让他知道,咱不是什么样人都瞧得上的。”夏青恍惚之间,似乎是把九指当作了替代品。能扶正的替代品,总好过一个总惦记着却得不到的。从这一点看来,替代品才是正品。
我得不到,你也失之交臂,没赚着。我今天就让你看看,当狗是有多惨。
当夜非常安静,两个人好像都喝多了,又好像很清醒。他们再没有聊许多沉重的话题,因为三个人的交集本来就不多,能聊到一起的话题就更少了。
他们看了看表,大概是九点多就要去睡觉了。现在是按时作息,适量劳动,身体倍儿好!
因为有胡铭做看更的,他们两个就一起住到里间的帐篷里。
前半夜很安静,他们给了胡铭一个睡袋。
可是到了后半夜,胡铭突然被沉重的喘息声给惊醒。这俩人,磕上了。
以至于夏青要让胡铭见识一下什么叫心旷神怡。如果是在城里的出租屋,做这种事情都得小小声,生怕是惊动了四邻。可现在是在森林深处,是时候放飞自我了。于是动静越闹越大。
胡铭本来就不觉得两个年轻都已经睡到一起了,还能相安无事。他是有心理准备的,可是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动静!
狂野呀!外表斯斯文文的两个人,平时根本就看不出来。
胡铭倒成了听窗户根儿的。这种事情,顿觉得羞臊的反而是胡铭这个外人。两个局中人正在尽兴,并不会在意这些。
胡铭实在是熬不住了,得出去走走,我躲还不行么。
他们好歹是,找了一个还有些遮掩的山洞。在高处,还可以躲避野兽。
胡铭拨开门口的草木,沿着石径走出来,登上更高处。这里是山洞的上面,于是森林大半的风光,就尽收眼底了。由此处,依稀可以看到原住民营地的那处高崖。夏青他们还真是会挑地方,这里还是无敌的山景房呢。
今天晚上有很大的月亮,看来明天会是个大晴天。皎洁的月光洒在山石上,让胡铭莫名的,有些伤感……中国人看到月亮,总会勾起相思呢。这而不知不觉,已经快到秋天了。林子里面入秋也早,这单衣夜行的,还真有些扛不住。但胡铭也不能全副武装啊,等夏青他们办完了事情,可能会以为胡铭真的跑掉了呢。
你们能当着人的面干这种事情,毫无顾忌,活该看不住一个人。虽然有一道帘子隔着,但是声音还是会传过来的嘛。
现在胡铭站在高处,看到了一条清晰的路径。人在这个时候,总是有一股冲动:我能驾驭丛林,我能走得出去!
可是一旦走了出去,基本上就是彻底蒙圈了。但胡铭是停留在脑袋一热的阶段,于是噔噔噔下去拿衣服了。
没曾想,那两个人已经完事了,在那里等着他呢。这种事情,终究是来得凶猛,去得也快。
“你衣服都没拿,就想逃跑了?这夜里凉,你穿一件单衣走不出去,会冻死在林子里的。”夏青说。所以他们到了晚上,基本就是扎营,找地方睡觉。
“所以我压根也没想过逃跑啊,只是二位太过实诚了,不知避讳。我是知书识礼的人,懂得非礼勿听。所以刚才是出来避避。”胡铭说。
“要是没人守着,我们才见不踏实呢。刚才,我和九指大概都是带着很强的炫耀之心,所以特别尽兴!”夏青说。
“你这人……”胡铭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两个人大概都有报复的嫌疑。夏青一直暗恋胡铭,而九指一直见胡铭视作对手。他们办事,胡铭却只能在外面听着,想想都刺激。
“刺激?你们这是在玩儿火!如果我是个狠人,趁你们渐入佳境的时候偷袭,那真是一打一个准儿。两只正在交媾的大傻狍子,拿棍子去敲他们还知道跑。可人不行啊,人面对这种第一件事是穿衣服遮羞。所以我希望这种事情以后不要再发生了,严肃一些说,你们这是拿自己的安危在开玩笑。”胡铭说。
听完,两个人都笑了。说你不会这样做的。你说我们如何如何,分不清轻重对吧,第一时间选择遮羞。你也是个人类啊,遇到这种事情第一时间本能的选择而是回避。而且你一个人也没办法走出这片林子的。刚才登高,看了路线是吧,很清晰。可你真要走进去,两个弯道就糊涂了。这个我们以前也试过的。最保险的方法就是飞过去,可以无视地形的。可你不行啊,实地的那些沟沟坎坎,远比你俯瞰的时候要复杂的多。
“那你们两个是怎么把这里的地形给摸熟的呢?”胡铭问他们。
很简单啊,因为我们有两个人。一个去探路做标记,一个人就在高处指挥。即使迷了路,也能走的出来。这样多来几次,就差不多把所有的路线都标记上了。我们既不会画图,也不会去硬记。我们只相信书面记忆的内容。就像以前读书的时候记笔记一样,一翻开来,就一目了然了。而且那些标记具体代表的含义,只有夏青和九指才知道。
“有没有那么夸张啊,你给一个箭头,是人都知道是指方向的啦,这个还用注解吗?”胡铭说。
“箭头指的不是方向,而是下一个箭头的所在。只有顺着这些标记,找齐了,才能走出去。”夏青说。
这跟胡铭找参照物的方法不同,这种更加直观一些。不用刻意去记什么路线,只要找标记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