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老太太气噎,抿着嘴不说话了。
贺云文见气氛有些冷,便开口问:“母亲是中了何毒?何时中的?前几日太医只说您是酒后吹风所致,怎么竟是中了毒呢?”
孟婉玉慢慢喝了口茶,才道:“这毒本是苏州那里多见,咱们这儿却不常见的,因而一般大夫也诊治不出来倒是常事。幸得妤儿是我女儿,母女之间有些感应,否则,我这条命如今哪里还在呢?”
贺老太太支起身子:“这中毒是谁看的?可别是那江湖郎中坑蒙拐骗的。”
“白眉道人的徒孙,自然不会诊错。”
谁都知道,白眉道人在这西凉国是出了名的神仙人物,一般人自然也不敢冒充他的名号。贺老太太自然也知道这点,所以才没说出什么质疑的话来。
“既然是苏州来的,那可倒是奇怪了。”
宋小娘看着刘小娘冷嗤一声:“咱们相府这么多年都是平安无事,偏偏就是某些人来了,弄得乌烟瘴气不得安宁,真不知是福是祸啊。”
刘小娘顿时不服气地出声:“怎么,你是怀疑我了?”
“怎么不是?苏州来的可没有别人,你要跟我说是巧合,可不是笑掉大牙了?”
“别吵了!”
贺老太太握着胸口就要昏倒,宋小娘接话:“老太太,您是怎么了?我就说,先是冉儿被人下腐骨花,又是大娘子中毒,现在老太太也不好了,真是晦气!”
听这话不好,贺老太太又恨恨地把眼睛睁开:“宋氏!你就不能消停点?”
宋小娘一撇嘴,老不死的就知道护着这外来的,捏着绢子到后面站着不说话了。
“我想……”孟婉玉这时不紧不慢地开口了,“宋小娘说的也并非全无道理。相府里接二连三的出事,的确不能轻视。否则岂不是让老太太也不得安生?刘小娘,你管家可要格外当心些。”
刘小娘正应是,孟婉玉接着道:“宋小娘,关于我中毒的事,你跟刘小娘一并查看处置。若是府里有什么大事,你与刘小娘多商量着些。实在拿不定的再来问我。你也是府里的老人儿了,又主持过老太太的寿宴,我对你还是放心的。”
“刚刚不是还说以后都是我理事……”刘小娘刚嘟囔了一句,温碧瑶横了她一眼,对孟婉玉笑说:“大娘子客气了,我娘入府尚短,恐怕主事还有些不周到的地方。宋小娘资历深,合该由宋小娘主持。”
贺梦妤只是默默看着,这时候也便笑得更加亲切:“刚才祖母说刘小娘行事稳重,母亲,我想二位小娘都是识大体之人,怎会争这一时的高低呢?”
孟婉玉赞许地点头:“可不是,以后相府的琐事可还要二位多勤恳些,我身子不好,这会子就先告退了。”
贺梦妤也跟着起身,同孟婉玉一起跟贺老太太告退出去。一直把孟婉玉送回了明德阁,紫兰才陪着她一同回去。
“小姐回来了!”
画眉丢了浇水的水瓢,就跑过来给贺梦妤请安:“小姐几日没回来,让奴婢们好等呢!”
贺梦妤看了看她手上的水渍:“馨儿和颖儿呢?怎么你们倒干起这些来?”
“前日碧瑶小姐说她们惫懒,便一并赶出去了。您和夫人不在,自然没人想着多挑个丫头过来,奴婢跟画眉就索性先自己干着,免得其他人不尽心,弄得腌臜。”
喜鹊笑着接过紫兰手上的包袱,让贺梦妤快进屋歇歇。
直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贺梦妤才有了一点真实感。这两天带母亲出去就像是做了一场梦,虽然开心,但也实在是让人揪心。如今回到自己的屋子,就感觉到有些疲惫了。
这次最让她没想到的是孟婉玉的态度。她实在是一病如新生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让她这样温婉的人眼睛里都挂上了冷漠。不过这样也好,母亲这样坚强,她也更加放心。
“听兰呢?怎么回来也没见她?”
紫兰给贺梦妤倒了杯水:“在方嬷嬷那呢,夫人让先让她听听规矩,以免老太太她们说嘴,这会子应该也快回来了。”
贺梦妤点点头:“现在小厨房没人,你们几个也别忙了,干脆在大厨房吃些便是了。”
喜鹊应道:“是,等下奴婢就去端些菜回来,小姐且先吃些点心垫垫。”
几个人正说着,听兰就已经进来了。
“妤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贺梦妤点点她的鼻子:“这句话该我说吧?让你学些规矩,可学会了?”
听兰摇了摇头:“师父告诉我,这世道规矩都是给那些有钱人定的,我们只需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贺梦妤哑然失笑。
“原以为你是个稳重的,没想到被师叔带得没大没小。”
仔细思索了一阵子,贺梦妤道:“你如今还是顶着师兄徒弟的名头吧。我不好出面,也便先不收你做徒弟了。但是你要学医,我必定全力教你,平日里你有个身份也好说些。”
紫兰也附和:“正是呢,竺海侠士的名号还是响的,免得听兰在这里受委屈。”
听兰只是甜甜道:“无论是大哥哥的徒弟还是姐姐的徒弟都一样,我只听大哥哥和姐姐的便是。”
“你这么乖!”贺梦妤捏捏她的小脸,“画眉,你给听兰安排一间房间,这段日子你和画眉便辛苦些,好好照顾她,等有了别人过来再行安排。”
“是,奴婢们会伺候好听兰小姐的。”
听兰忙忙说:“姐姐,我可不要人伺候,就让姐姐们做自己的就好了。”
贺梦妤笑笑,让她先回自己房间了。
用了喜鹊从大厨房端来的午膳,贺梦妤躺在床上好好睡了一觉。
刚刚起来没多久,紫兰听外面小厮报贺二来请,对贺梦妤道:“小姐,四皇子说要见您和夫人呢,老爷和老太太已经过去了,小姐你要不要过去?”
“萧子言来了?”
贺梦妤的眼神沉了沉。
“自然要去,四皇子这样贵重的身份,我若是不见见他,岂不是公然对皇子不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