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丰看贺梦妤低着头陷入沉思,有些奇怪地摸摸鼻子:“是不是我惹你生气了?”
贺梦妤抬头看他,否认道:“没有。施针这几次以后,你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觉得自己身上轻了些,想来很有用处。”
贺梦妤点点头,“那就好。上次你送来的千年血参……”
荣丰含笑看着她:“我想对你肯定有用,这种东西原是身外之物。”
心里微微一紧。看着荣丰似乎了然于胸的样子,莫非自己拥有归元术的事被他知道了?
自己的师父白眉道人之所以以医术名闻天下,不仅仅只是因为医术,更重要的是他具有部分神祇遗留下来的血脉,所以可以推演前世今生,自然也拥有玄力,与自己的内力相辅相成。
荣丰笃定自己用得上那千年血参,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也同样拥有玄力吗?这应该是不可能的事。
“怎么了,那血参你不喜欢?”
贺梦妤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还是摇了摇头:“没有,只是过于贵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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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就好。”荣丰便温和优雅地笑起来,眼睛里星光闪闪。
贺梦妤这才发现,荣丰跟其他世家公子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他眼睛里有种坚韧而又锐利的东西,只是一般隐藏在他慵懒温和的神情里看不出来。
贺梦妤坐下夹了一筷子菜,又拿起酒杯来抿了一口:“这些年你一个人长大,恐怕也不容易吧。”
荣丰心里惊喜了一下,贺梦妤竟然是在关心他吗?不过他表面上不在意道:“不过如此,都过去了。”
“那你还去做生意,也不怕荣王爷和王妃怪罪?人人都说你对不起荣王府世代忠良的名声,甘于商贾之流。”
荣丰仰头喝下一杯酒,将酒杯放在桌上,“那贺小姐也是这么想的吗?”
“原本我也是这么想,不过现在不是了。换做我未必比你做的好。”
贺梦妤看着他,想了想还是开口了,你父王和你母妃。
荣丰看着月亮,顿了顿,没有说话。
贺梦妤觉得自己可能是突兀了,毕竟问这种关于人家的伤心事也的确是不礼貌的行为。她微微侧了侧身子。
“你准备一下,我今晚给你行针。”
“我知道贺小姐心里在想什么,并且我可以说你想的也许是对的。”
贺梦妤原本不打算从荣丰那里听到什么真相,可是荣丰突然这样开口说了,就让她感觉非常震惊。
贺梦妤回头定定的看着荣丰。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也许这样就解释了他的眼神为什么会如此的锐利明亮。
凌武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主子竟然会说出这番话来。毕竟他对这件事一直都是三缄其口的。况且他根本不知道贺小姐对她到底是不是真心的。如果不是呢?那主子岂不是惨了。
“这样正好,你我也可以算是朋友了。毕竟嘛,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凌武觉得自己还是赶紧离开这里比较好,毕竟如果知道的太多,自己的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既然你说是朋友,那我们就可以合作。”
荣丰端起一杯酒递给贺梦妤,笑吟吟地看着她。
贺梦妤突然觉得荣丰也不是那么讨厌了。就如他所说,他们身世相近,自然可以理解对方。想来荣丰一般身着一身玄衣,也正是应该出于跟自己一样的目的吧。
荣丰凝视着贺梦妤的脸,似乎要沉浸在里面。曾几何时,太怨恨过自己的对手如此强大。不过此时他反而要鼓掌称快了。那如何能够想到,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贺梦妤能够离他那么近,让他觉得自己的夙愿好像在这一刻都变成了真的。
将酒杯塞到贺梦妤的手中。贺梦妤看着他凝视的眼神,不由得心里有些无措。想要逃走,脚却像生了根一样站在原地。
“梦妤。”
“什么?”
贺梦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平日里贺小姐贺小姐叫的惯了,如今听到自己的名字乍然被叫出来,这感觉实在是怪怪的。
“既然大家都是朋友了,我这样叫有何不可?你也可以叫我荣丰。”
贺梦妤本来是想拒绝他的,可是看着他的眼神,竟然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
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一层红晕,贺梦妤急忙转身,“不要啰嗦了,咱们还是快些解毒吧。”
“那就有劳梦妤了。”
在听到这个称呼,贺梦妤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奇怪了。因为除了荣丰,好像根本没有别的人会这样称呼她。
当年起名字的时候,她名字里的第二个字就是嵌着一个孟字的,只不过是用了另一个梦,这么一叫,好像她原本就是姓孟似的。
不想再想这么多,贺梦妤将自己的金针包裹打开。
“梦妤。”
“你又叫我做什么?”贺梦妤有些羞恼地转头,“我来一趟你这里可不容易,要是再磨磨唧唧的,那我就走了。”
“没什么,没什么,只是习惯一下。”荣丰领着贺梦妤进入了自己的内室,主动在床上躺好,似乎是怕惹怒了贺梦妤,让她给自己再多来几针。
贺梦妤小心翼翼的扎了几根针上去。荣丰突然开口道:“我看以萧子言的个性,他必然会把调查的结果直接报告给官家。这样也就解脱了他考试作弊的困局。”
不错,这的确是他的风格。贺梦妤想着,又拿出几根针来。
“这件事本就是意料之中的。既然温碧瑶那么想攀附上萧子言,她又是出首人,不如干脆把事情闹的更大一点,这样大家议论纷纷,即便是官家也不能轻易把这件事隐藏下来。”
荣丰心里有些微微的吃味,忍不住问道:“你就那么了解萧子言吗?”
贺梦妤心里惊了一下,差点把针整个插偏了。她急忙收手,不过荣丰还是龇牙咧嘴了一番。
“我说过了,扎针的时候你少说话,要是真吓错了,我可救不了。”
“我不过是好奇,听说萧子言对你殷勤之至,又是庙会,又是赏花,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心动的吗?”
贺梦妤扭头看向他,“我是不是心动,你管的也太宽泛了吧。”
荣丰笑了笑,“我只是好意,萧子言这个人你也了解,并且他是我的敌人,要是你真的心动了,那咱们岂不是没有朋友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