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被揍的鼻青脸肿,听了此话像是久旱逢甘露般再度热泪盈眶:“青儿,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被活活打死的,我毕竟是你的亲哥哥啊,血浓于水啊!”
江锦华:……
她看见四周围观的百姓脸上那种“贵圈真乱”的表情了。
行。
江锦华笑得甜腻腻的,“行了没事,刚才眼花了,打吧打吧,照死里打,不行我再多给你加十两,你帮我砍他一只手。”
男人嘤嘤嘤:“青儿……”
“你再废话就是两只手。”
“嘤嘤嘤。”
最后自然是没有将男人的手给砍下来的,虽然江锦华真的有加钱,但那彪形大汉却有点怂了,“不然还是打一顿解解气,砍手这么血腥的事还是不要做了吧,怪吓人的。”
江锦华静静的看着他。
片刻后,房中多了一人在“嘶嘶”着喝白粥,他虽说被揍的不轻,但大汉却好像有所顾忌似的,没有往他脸上下太重的手,所以当他把脸上的脏污洗净,再换上了干净衣服,就显露出了朗朗的眉眼。一双似是多情似是无情的桃花眼,薄如一线殷红的唇,最是右眼眼尾处的一点泪痣,越发衬的他有几分妖媚气。
靳南疆从他进门就对他有很大的敌意,特别是他洗漱干净后露出的这张脸,就更是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
“锦锦。”他语调拉长,咬牙问,“你就该让他死在外头,干嘛要救他,又干嘛要让他进屋来吃饭?”
江锦华嗅了嗅,夸张道,“王爷吃醋吗?”
“……不吃。”吃饱了!
江锦华咳了声,“我是问王爷你吃醋了吗?”
靳南疆语气僵硬:“本王才不会吃醋。”
虽是嘴硬但这四周弥漫的真的是算得上是十年往上陈年老醋的味道了,酸爽异常,江锦华抿起唇,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好,故而在看向一脸好奇满脸写着“我在看戏”的男人时,眉眼都带了几分笑意,“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男人磕着不存在的瓜子,戏精上身,咔嚓咔嚓:“我来找青儿呀。”
“那你去找,赖在这里干什么?”
“你就是青儿。”
靳南疆咬牙切齿,像小孩子赌气般加重了声音:“她叫江锦华,是本王的结发妻子!”
男人了然的哦了声,“你的妻子是江锦华,我的青梅竹马是青儿,我们俩没得争。”
靳南疆把筷子掐折了,眼看就要撸袖子起来杀人被江锦华按住了,江锦华头疼不已的揉着太阳穴,无奈且认命的看向他,“师兄,你戏瘾还没过去是不是?”
靳南疆:“师兄?”
男人应了,“哎!这一声我应了啊。”
靳南疆脸色又黑了。
“这是我师傅的大徒弟,名叫应如澜,最擅长的是演戏。”就是可惜没生在二十一世纪,拿不了影帝了,他对江锦华一直不错,但当年江锦华和江锦绣出师下山,他却因为终日迷恋演戏,医术差的一塌糊涂还没出师,此后这些年渐渐没了来往,而她之所以想起来了这位师兄,还是因为他口中的青儿。
青儿是一条狗,被应如澜从小养在身边的,但这条狗的私生活却格外混乱糜烂,和谁都能混到一起去,江锦华时时看见它,它都在和不同的狗儿玩生命大和谐。
但……她气啊!
居然把她当成青儿!
江锦华默念了几遍清心咒才忍住要打人的冲动,“师兄这是终于学成下山了吗?”应如澜不适合学医,可偏偏生在了世代为医的家族里,虽然从小就被送到了医圣身边,但耳濡目染这么多年非但没有学会什么医术,反而更一塌糊涂了。
按照医圣的话来说就是,像江锦华这样的天才他见过,江锦绣这样的普通弟子也收过,唯独第一次见像应如澜这么愚笨的弟子。
应如澜呼哧呼哧的把碗里的白粥喝的干干净净,风卷残云的模样仿佛像三天三夜没吃上饭,“师傅说我在医馆里也不能给别人治病,还吃的多,养不起我,干脆就让我下山了。”
“那你为何不回你家中,还流落到了西蜀?”
“我……”应如澜摸了摸鼻子,理不直,气也壮,“我回去了,但是我爹硬是逢人就说我是学成下山的,后来就有人来找我看病,我抓错了药,然后害怕被人打死就跑出来了。”
还真有脸说。
应如澜那厮却又开始激动了,“师妹,这位是……”
靳南疆挺起胸膛,冷漠接过话来,“本……我是她的夫君。”
江锦华怪异的看他一眼,觉得他们俩刚才已经算是挺光明正大的了,便言简意赅道,“皇帝的指婚,这位是六皇子誉王殿下,听闻西蜀连月暴雨不歇,以致堤坝崩塌,百姓大多也染上了瘟疫而民不聊生,皇帝派我与他来此地赈灾。”
应如澜了然的点头,啧了声,“你们该赈的不是灾,而是人。”
江锦华心中有了数,“师兄应该在西蜀待了一段时日,应当知晓西蜀知府是个怎样的人吧。”
“知道。”
“劳驾师兄你介绍一下。”
应如澜贱嗖嗖的抿起嘴角,“我没吃饱,我想吃肉,吃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酱鸡腊肉!”
“……”
对,他不仅在二十一世纪能当影帝,说不准还能去说个相声好让自己声名鹊起。
事情由靳南疆无意识的拔出了长剑对准了应如澜的脖颈,而他很从心的表示自己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应如澜因抓错了药自知理亏,就一路西行骑马跑了几天几夜没歇过,来到了西蜀地界,可谁知西蜀在遭遇天灾,物价蹭蹭蹭的飞涨,等到他没有银两想换了地方躲的时候,发现马被偷了,而他身上的银两也已所剩无几。
摆在面前有两条路,一是乞讨弄银子,二是赌场翻个盘。他选了二。但命运总是这样喜欢捉弄人,他不仅没有赢钱,还把自己家底给输干净了,于是就被赌场的打手,也就是那个彪形大汉一路追打,稀里糊涂的冲进来了这座客栈里,又好巧不巧的看见了江锦华。
应如澜哭的鼻涕眼泪一大把,“还好今天遇到了青儿你,否则我必定要折在他们这群糙老爷们手上了。”
江锦华笑的温柔,“本来我该生气的,但是我没有生气,你知道为什么吗?”
应如澜不解,“为什么?”
“因为我在你的粥里下了哈哈粉,而我不想给你解药,所以就证明着你得痒六个时辰。”
应如澜惨叫出声,“青……师妹,你不能这样对我!”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在应如澜痒的哈哈大笑中,江锦华又多少了解到了这位知府的为人。知府姓李,本地人士,今年已近五十,胆小怕事懦弱无能,当然也有人觉得他清廉,若是一定要说他有什么其他优点的话,就是不乱受贿不乱养情人小妾,以至他虽然做了二十多年的知府,仍是清贫如洗,后院只有知府夫人一个女人。
江锦华下意识的老向靳南疆,“王爷你信知府不受贿吗?”
靳南疆沉声道,“本王与他并无纠葛,甚至一面也不曾得见,道听途说的他搜刮民财或是清贫廉洁,都不是本王亲眼见的,本王也不好说他究竟为人如何。”
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这句话是真理。
江锦华又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便真的勾起了唇角,“先前听旁人讨论起过王爷,他们说王爷你性情乖张,喜怒无常,因为常年带兵征战沙场的缘故,最是脾气暴躁,听不得别人劝谏一句。现在看来,流言就是流言。”
靳南疆被夸的很开心,飘飘然的竖起了尾巴,得意洋洋,“本王只是不屑于辩解罢了。”
应如澜:哈哈哈你们这对狗男女哈哈哈……
他所中痒痒粉的剂量不小,故而到了下午还在哈哈哈个没完,江锦华想睡个午觉都睡不着,听的这疯狂绝望的笑声自己都要崩溃了,便翻身下了软榻,皇城那边有白鸽飞来带了一封书信,靳南疆正垂眼凝眸认真的看着信上的内容,江锦华也不愿打扰他,便蹑手蹑脚的出门去了。
听说西蜀有瘟疫,但她顺着大街走了这么久却没看到一点点瘟疫的踪迹,除却脚下的快没了脚腕的积水,俨然就是一副民生荣荣的模样。
江锦华打着哈欠准备还是回去补觉,转过街角时却冷不防撞上了一群流氓地痞,她嫌弃的皱眉退了几步,点头示意抱歉,正想绕过去,却冷不防被人拦住。
领头的男人左脸有一道长疤,纵横捭阖,将本来就很多麻子丑不拉几的脸衬的越发不堪入目了。
男人轻佻的吹了声口哨,“哎呦这是谁家的俊俏小娘子啊,我怎么不知道西蜀还有这样俊俏的小娘子呢!小娘子来让我亲一个……”
江锦华的回答十分干脆——“啪”就是一个干脆的耳光。
男人捂着脸不可置信,意识到自己在这么多小弟面前被一女人打了耳光,瞬间暴跳如雷,“你敢打我!你他妈的知道我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