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振轩这几日一直在魏家和本家间频繁来往,眼看着如兰的枪伤已经好了大半,他也终于可以安安静静的在家喝杯茶了。
“振轩,”秦夫人最近看到儿子总是特别粘糊,都说娶媳妇是喜事,她却总觉得自己是丢了个儿子,生怕以后见不到了。她快速优雅的走到桌边,坐在了儿子身畔。
“娘,最近辛苦你了。”秦振轩深知为了筹备婚礼,两家母亲都受了累,赶忙斟了一杯茶递上。
“我听说杨家的财产竟有一半赠给了魏如兰?”魏夫人一幅波澜不惊的样子,可是眼眸里却挡不住那份疑惑。
秦振轩一笑,没想到上流社会的消息传的这样快。那么杨晨的事,以及她和如兰的插手的事恐怕也会很快被人所知。
“是,此事我和如兰确实介入了。好在杨家只是阳城周边的富商,想必此事也不会有多大影响力。”
“我就知道。”秦夫人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手忍不住轻轻敲了敲桌子,“振轩,我不是古板的人,可是一个就要成亲的女孩子实在不适合在介入这种打打杀杀的事。她以前是阳城的女英雄,我也十分欣赏。可是婚后,难道不是平平安安一家人过日子更重要么?”秦夫人越说越郁闷,这临婚礼只剩两个月,自己的媳妇竟然还带着儿子涉险,这将两家家长置于何地呢!
“是,娘说的是。”秦振轩放轻了声音,握住了秦夫人的手道:“以后有我在她身边,一定不会有险境了。我们一家人会平平安安的。”
“好吧,希望如此。”秦夫人觉得多说无益,起身便走。虽说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可是今后该揪心的还是会揪心。
秦振轩望着母亲的身影,轻轻叹了口气,母亲说的,他又何尝不知道,只是人命关天,实在难以抉择。还是喝茶养心吧,这几日他也十分疲倦了。
“哎哟,振轩!”他刚端起茶杯,大哥秦庭轩又带着一番恶气而来,他一来,这茶便彻底吃不成了。
秦庭轩气呼呼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将弟弟方才倒好的茶一饮而尽,不想茶水太热,又烫了嘴,搞得他狼狈不堪。
“真是不顺!”秦廷轩一边龇牙咧嘴,一边抱怨。此刻,若还说他是阳城的贵公子,怕是都没人信。
“嫂子还是不肯原谅你么?”大哥如今还在门禁中,如果有烦恼,左不过是嫂子还没让他进屋就是了。
“可不是么!振轩你说,如今年都过了,还是对我一幅冷冰冰的样子。”秦庭轩也郁闷的敲了敲桌子,看来这个习惯兴许也有遗传。
“寒天冻地,我每天都在别苑外站几个时辰,她竟然一点不心疼。我真怀疑是不是那个安怡宁给她吹了什么风!”秦庭轩愤愤的说,他早就看出来那个安怡宁想在这里常住,但那也不能牺牲自己和文晴吧。
“不行,我要想个法子!”
“大哥,你可不要乱来。”看着秦庭轩急切的眼神,秦振轩有一丝担忧,如今大事已定,家里虽然不平,可也算和睦。千万别在此时节外生枝。
“我知道了!”嘴上答应,可是这位大少爷心里却未必这样想。
这些日子,他静思己过,却没有思出什么成果来。倒是兰雪仙的影子在脑子里越来越清晰了,自己的媳妇夏文晴也是貌美,可是无论是风情还是模样还是次兰雪仙一等。
而且,不知怎么的,他越是想到她几次三番拒绝他的样子,就越觉得吸引。他要是能出去,自然不能放过她。可是到底怎么出去倒是要好好想想。
好不容易安抚了母亲和大哥,秦振轩又被父亲交到了前厅,他无奈的放下了未喝一口的茶赶了过去。
“父亲,你找我?”秦振轩向秦老爷行了个大礼,最近几日,自己实在是不孝的很,竟然没有给父母请过安。
“振轩,你来了。最近见你简直比见省长都难。”秦老爷倒是不以为意,年轻人想要黏糊一点,也是意料之中的。
“父亲说笑了,今日叫儿子来是?”
秦老爷招呼儿子坐下,将茶碗推了过去,显然是要长谈:“哦,是这样,你眼看着也要成家了。俗语有云,先立业,后成家。你如今既无官职在身,也无正经职业可做,实在是委屈了魏家的大小姐。”
秦振轩当是什么事:“兰儿不是什么古板的人,而且儿子如今也在新式学堂教书,也算是有份职业。”他对自己的事业倒是真的没有什么规划,毕竟在这十几年中,他一半的时间在担心和不快中度过,后一半的时间都在记挂魏如兰,哪里有时间想别的呢?
秦老爷对这个答案相当不满意:“你还好意思说,连魏家大小姐都已经是儿教署的负责人了,而你只是自家学堂的一位讲师。这说出去简直丢我们秦家的脸。”他知道儿子重视魏如兰,所以句句都带着,就是为了激发他的事业心。
他早就看出来了,家里的两个儿子,大的被夫人宠坏,生性又风流,如今娶了个贤淑的媳妇反而管不住他。实在是难堪大任。二儿子有勇有谋,才德兼备,只可惜心里只有一个魏如兰,似乎对家业一点兴趣也没有。如今,两个儿子眼看着都到了要立业的时候,自己总得早做打算,秦家肯不能输给玄门,他玄门尚有一个养子继承,自己家怎么说也有两个亲儿子呢!
想到这里,他又开始了游说:“其实,你教书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咱们秦家的产业无非就是教育与宣传两类,你若是看上了哪个,尽管先挑。”秦老爷殷切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无论他选啥自己都乐意。
秦振轩这才明白自己亲爹的用意,手中的这杯茶看来是很难喝的下去了。
“爹,如今您身体还康健,秦家的产业在谁手中都不如在您手中安稳。我年纪尚轻,实在是难以担当这样的重任。况且,家里还有大哥,将来他可以接手您的衣钵。”
秦老爷急了,怎么这么大的产业送出去,反而没人愿意接手呢!
“振轩,对你来说这又有什么难的呢?你大哥是你大哥,他如今在家静思己过,夏家恼恨断了他的公职,这事过去以后,他怕是也不会回去了。”秦老爷说起这个大儿子就一阵心绞痛,但是罢了,家里总也有他的位置:“今后,他可以接手我们旗下的报社,以他的才能能够管好就已经是天大的极限了,哪里还有可能管学堂呢?”
“你是留学归国的博士,爹让你接手学堂这种事你不会没有料到吧?”两父子说话又何必打马虎眼呢,有什么说什么便是。秦老爷可是有点急了。
秦振轩也不得不重视起来:“爹,我以前从未思考过这件事,请您容振轩好好想想。”
两父子一个揪心一个烦心,就这样不欢而散。秦振轩觉得还是回自己的庭院去吧,至少能清净些。
可他刚走到自己的小院门口,便被嫂子夏文晴的丫鬟请走了,秦振轩叫苦连天,好在自己只有这一个哥哥,一个嫂子。
他匆匆来到别苑,毕恭毕敬的给嫂子行了礼,她想要问什么自己早就已经有数了。
可是这位嫂子毕竟是大家闺秀,有什么话偏偏要迂回着说,光是问婚礼筹备就问了半天。再加上安家的小姐安怡宁时不时的插话,足足半个时辰以后,夏文晴才进入正题。
“若是你哥哥也像你这样省心便好了。”如今,秦庭轩守门禁已经守了将近一个月了。夏文晴慨然,虽然初时自己恼恨,可是到了最后却还是不忍心和他分离,都怪自己当年年轻对他用情太深,以至于事到如今,放不下的还是自己。
秦振轩赶忙抓住这个为大哥说好话的机会:“说起大哥,最近倒是真省心。”
“此话怎讲?”夏文晴恨不得多知道一些丈夫的情况,在小窗看他的日子她也是过够了。
“大哥最近不是在陪母亲手谈,就是在大嫂的别苑外站着。这般安静的他我还是第一次见,只是他的脸色却是一日比一日凝重,这样下去,怕是会心伤气滞。”他不经意的看了看嫂子,又接着道:“我看他这两个人月最开心的时候就是望着你和瑞儿的照片的时候。”
夏文晴听后一阵沉默,心中不知是喜是忧。喜的是丈夫似乎真的把自己放在心上了,忧的是自己倘若再次原谅他,又会是一个结果。这些年,这种反复希望又反复失望的日子她实在是过够了。
其实,在这种犹豫不定的时刻,只要稍微加把劲,就能让夏文晴回心转意。
可是偏偏有人不愿意,这个人自然是想赖在秦家不会去的安怡宁。
“秦大哥也是该受些教训了,倘若这次出来又去会那个戏子怎么办?”她说起话来的矫情劲,秦振轩实在看不惯。
“啊,当然,我不是质疑秦二哥你袒护兄弟……”
既然不会质疑,又何必说出来呢?秦振轩觉得这个安怡宁看起来聪明伶俐,可说起话来为何总是自带一股子蠢笨的劲头,除了见风使舵,装可怜难道就没有别的了么?
想来也是可笑,魏如兰竟然还为这个女孩吃过醋。他可从未觉得这个女孩有资格和她比。
“这……我……”安怡宁的一番话让夏文晴也不知道怎么接好,气氛一度有些尴尬。
“既如此,嫂子还是再好好想想也好。不过,长久分离无论对大哥还是对瑞儿都不是什么好事。振轩希望嫂子能以家和为第一优先考虑。”说完,秦振轩便告辞了,这个安怡宁果然是个搞事情的高手,真希望她早点离开秦府。
此时已是傍晚,他走到自己的厢房门口却又调转了头。
他今日本只是想清净的吃茶,却多了这么多事,那不如再多一件让自己高兴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