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
流夏答不上来,浣春便知道唐婧冉是站在自己这边的,愈发得了意,“夫人说的对,你为什么只问我?我不过是把这些新鲜瓜果分派到各屋去,我管得着这些么?你要问,你怎么不说是你自己的侍女想要害你?”
“我一共只有一个丫鬟,这针还是她发现的,她怎么会害我?”
“一根针都能被她发现,她还真是慧眼如炬啊!”
“你……”
“好了,把针拿来我瞧瞧。”唐婧冉扭头看了一眼秋心慈,秋心慈便走到了流夏身边那个小丫鬟身边,小丫鬟没见过这种阵仗,吓得直发抖,把针递给了秋心慈,秋心慈拿帕子包了才送到了唐婧冉面前。
唐婧冉举起那针放到了阳光下看了看,便放回了帕子里,“针不过是普通的针,只不过这针上有毒,叫做乌头,人只要不小心吃了一点儿,便是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我看这凶手不是想伤人,而是想害命啊。”
“什么……”
浣春已经呆了,“这……这怎么可能?”她忙磕了一个头,“夫人明鉴,奴婢绝对没有藏毒!奴婢是冤枉的!”
藏毒的罪名要比蓄意伤人大得多,流夏也不知道是后怕还是惊讶,呆愣着说不出话来,她身后那个小丫鬟也是一脸呆怔,“怎么可能……”
她不由得呢喃出声,秋心慈便盯住了她,“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不可能?”
小丫鬟脸色一白,流夏也明白过来,许是怕得厉害,也管不到什么礼仪,起身就狠狠甩了那小丫鬟一个耳光,“我平日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害我!”
“奴婢……”
小丫鬟被她打在地上捂着脸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唐婧冉便有些看不过去,“事情还没弄清楚,流夏你这是做什么?”
“怎么没清楚,夫人你方才也听到了,这丫鬟脱口而出‘怎么可能’,岂非就是她要害奴婢?”
流夏说的倒是有道理,浣春却聪明得多,登时明白了过来,“若真是她要害你,又何必要告诉你那儿藏了针?”
“那是她害怕了,她不敢杀我!”
“我看,是有人贼喊捉贼!”浣春也站了起来指着流夏,“是你自己做戏要害我!”
唐婧冉揉了揉额头,“我还坐在这里你们就这么吵闹,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都给我跪好!”
浣春这才不甘不愿地复又跪下,流夏似有犹豫,却不敢违逆唐婧冉的话,那小丫鬟抖着筛糠似的直磕头,“夫人赎罪,夫人赎罪!”
“你把事情都一一说清楚了,该怎么罚你,我自有定夺。”
唐婧冉说着便端起了桌上的茶盏,闹了这么长时间,茶都有些凉了,她只抿了一口就又放下,这小丫鬟也是害怕极了,把事情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
流夏不满浣春的欺压,早就想对付她,奈何浣春手掌大权又得宠爱,她无从下手,只能忍气吞声。直到唐婧冉嫁进来,浣春又一连做了许多的事惹恼了众人,流夏才想出了这个法子来,她原本盘算着有一个唐婧冉能压浣春一头,浣春人缘又差,真闹出事来也没人会帮她说话,所以才敢出此下策。
“你……”浣春听了之后气得发抖,“你怎能如此狠毒!”
流夏脸色苍白,那丫鬟既然已经招供,她也无话可说,任由浣春责骂也只跪着听唐婧冉的发落。那小丫鬟说完便磕了个头,“夫人明断,奴婢是被夏昭训逼的,奴婢不想害人,奴婢也绝没有往针上抹毒药!”
“这针上虽然没有毒药,流夏也没有想要害人,可是浣春毕竟是良娣,品级在你之上,你这是以下犯上的罪过。”唐婧冉顿了顿,“罪不至死,却一定要加以惩戒,罚你在那院子里跪到天黑,革三个月的例银,今日的晚饭也免了吧。流夏,你可服气?”
流夏磕了个头,“夫人明断,奴婢不敢有异议。”
“好,那便出去吧,我有话和浣春说。”
流夏被那丫鬟扶着出去了,只留下浣春对着她的背影啐了一口,这才转向唐婧冉跪好,“夫人真是明察秋毫,奴婢佩服。”
“今日之事虽是流夏一时糊涂,可你平日里,也太嚣张了些,所以才招人怨恨……”
浣春低了头听训,唐婧冉说了她几句,浣春一一应下,倒还算是虚心,唐婧冉便让她回去了,闹了这一场只觉得心累,秋心慈便扶她回了屋,不多会儿宋璟年便回来了。
宋璟年径直走到了软榻边坐下,从秋心慈手里接过了扇子给唐婧冉打着扇子,他轻手轻脚地不做声,让秋心慈偷偷退下,唐婧冉闭着眼,便道,“就是这样,再离我近些……”
宋璟年瞧她这模样便不由得轻笑出声,唐婧冉这才睁开眼,看见宋璟年劈手就夺过了扇子,嗔怪一句,“你怎么回来了不出声,专想看我的笑话不成?”
“岂敢岂敢,不过是看你睡觉,不想吵你罢了。”
“那你又为何发笑?”唐婧冉骗了头,想看宋璟年还能编出什么谎话来,宋璟年明知她在打趣自己,却也真是厚脸皮,“那是夫人太过可爱,实在是令人忍俊不禁。”
“胡言乱语!”唐婧冉拿扇子轻轻拍了他的头,这才往里挪了挪让宋璟年也坐到榻上来,便问,“今日又是和谁一起吃酒去了?”
“今日没有吃酒,和大学士家的公子去赌了两把。”宋璟年说着便把唐婧冉搂进了怀里,唐婧冉作势要推他,一面笑道,“大学士是书香门第,家教是极好的,他家公子怎么会去赌钱?定是叫你带坏的!”
“夫人这可冤枉我了,赌坊当真不是我拉他去的,早些日子是礼部侍郎家的公子做的庄,我不过作陪罢了。”唐婧冉便这么依在他怀里听他说些市井上的有趣事,不知不觉间天就擦黑了。
屋里掌了灯,也摆上了酒菜,宋璟年陪着唐婧冉吃了晚饭,又看了会儿她临的字,正说话间就听人匆匆来报,说是流夏上吊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