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铎拉了唐婧仪的手,看院子里人多眼杂,便不愿多说,和她回了屋关上门之后才道,“父皇让我去吴国招降吴王。”
“招降吴王?”唐婧仪也不解,“都是谋逆之罪了,还说什么招降?父皇这是在想什么呢?”
赵文铎也皱着眉头,手里握着自己那方玉佩摩挲着,好半晌才摇头轻声道,“父皇在想什么,我不知道,不过,我猜,和宋璟年脱不了干系。”
“宋璟年?”唐婧仪一提起这个名字来就愤愤,自打唐婧冉嫁给了那个宋璟年之后,她明里暗里地被他怼了好多次,次次都没面子,现在宋璟年在她眼里已然是仇人一般。
“他怎么什么事都要来插上一脚,这么出挑,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一个风流纨绔,真让人看不过眼!”
赵文铎也不知道唐婧仪为什么这么不喜欢宋璟年,居然当着他的面就数落他的不是。唐婧仪总是对人对事有不少看不惯的,赵文铎也不和她说这些,只装作没听见,道,“我得找个时间,会会这个宋璟年。”
“会会他?”唐婧仪有些不解,“他什么时候都够得上你太子殿下去会他了?”
“他可不是一般的风流纨绔,你当真是妇人之见。”赵文铎向来不喜唐婧仪阴阳怪气的语气,便有些不耐烦起来,“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他来东宫不方便,我找个时间去一趟世子府。正好父皇让他和我一起去吴国,也算是个正经的借口。”
“他来东宫是不方便,”唐婧仪听了赵文铎这话就不由得不多想一想,弯了嘴角笑得有些假,“那你去世子府,就方便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赵文铎一看她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就知道她必然是话里有话,可他实在是累了,不想去猜她的画外音,就只是皱了眉,没好声气的怼了回去,“我和他要一起出使,去世子府一趟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是啊,顺便还能看看二妹妹,殿下记得替我向冉冉问声好。”
唐婧仪这么一说,就戳到了赵文铎的痛处,他松开了唐婧仪的手又把人推了推,“唐婧仪,你阴阳怪气的说的都是什么话?我谈的是正事,和冉冉有什么关系?”
“冉冉?逆着一声又一声的冉冉,叫得可真亲热。”唐婧仪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怎么了,你不会还想着要把她迎进东宫给你做妾吧?省省吧!她现在当了世子妃,正和宋璟年一起谋划着这么对付你呢!”
“莫名其妙!”
赵文铎被她气得发抖,指着她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也不过留下这一句就走了,珠帘摔得震天响,叮叮咚咚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唐婧仪就看着他走,心里又气又委屈,忍不住坐下来就红了眼眶,咬牙切齿地恨着唐婧冉。
贴身陪嫁的陈姑姑见赵文铎走了才敢进来,嗔怪一句,“好好的,小姐你又和殿下说她干什么?这不是明摆着让殿下难堪么?”
唐婧冉或许不知道,可是唐婧仪心里明镜似的,赵文铎明明喜欢的就是唐婧冉,只不过当时碍着身份,要娶太子妃就只能娶她嫡长女唐婧仪。赵文铎心里不愿意,才找了那个什么虎符的借口,不过是想给唐婧冉一个机会,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可以娶她。
只可惜赵文铎万万没想到,虎符最后还是她唐婧仪交给了他,他也就只能按着约定娶了她。谁知他们定下婚约之后,赵文铎就动了让唐婧冉一起入东宫的心思,把唐婧仪气得要命,这才想要了唐婧冉的命。毕竟只要唐婧冉一日不死,赵文铎也就一日不能死心。
这件事就是横在他们心里的刺。
后来唐婧冉嫁给了宋璟年,成了风风光光的世子妃,赵文铎就更加不快。他和宋璟年一向不亲厚,就连同席吃饭也不说话,大约也有这么一种负气的意思。
在赵文铎的心里,唐婧冉就应该是他的,不管是做妻还是做妾,唐婧冉怎么能跟了别人呢?赵文铎那样自负的一个男人,这件事对他来说实在是一个太大的打击。所以唐婧仪很少在他面前提起唐婧冉,就是怕他翻脸生气,今日却是实在忍不住了。
那天唐忠瑞做寿,赵文铎明着不动声色,可他一双眼睛就只盯着唐婧冉看。不仅故意给她没脸,看到唐婧冉和宋璟年恩爱有加的时候,他脸色铁青,唐婧仪都怕他露馅。后来听说宋璟年要留下,他原本答应她让她也在娘家多待一会儿用了晚膳再走,却不由分说的拉着她就回了东宫。
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不想和宋璟年打照面,不想看他们两个恩恩爱爱么?
赵文铎当真是个幼稚又自负的人,唐婧仪心里是说不出的委屈,“他好好的要去世子府,不是为了唐婧冉是为了谁?他这般拂我的面子,究竟是谁戳谁的痛处?”
陈姑姑也是唉声叹气,恨她不懂事,“唐婧冉到底是个庶女,小姐你才是太子妃,你这样和一个庶女置气,说出去让人笑话,也难怪殿下不高兴。”
“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唐婧仪恨恨的,陈姑姑也只能尽兴规劝,“东宫那么多姬妾,小姐都容下了,怎么就容不下一个唐婧冉?何况唐婧冉也已经嫁为人妇,和殿下再无可能,小姐何不大度一些?”
“我大度不了,唐婧冉一日不死,我就一日不能安心!”唐婧仪看着窗户外头种着的紫薇树,花已经谢了大半,只剩枯败。就好像当年的一怀少女情思,终究是被磨得一点儿光彩都不剩,只剩下了灰白。
赵文铎到世子府的时候的确让宋璟年有些意外,这几日为着很快就要离京,他许久不曾出门和他那帮朋友厮混,只留在家里陪着唐婧冉。唐婧冉更是亲自盯着人帮他打点行装,赵文铎来的时候宋璟年正坐在屋里的软榻上看唐婧冉帮他收拾衣服,一边饮着茶一边和她说着闲话。
松茶进来的时候还有意没有当着唐婧冉的面说,只是偷偷地知会了宋璟年一声。
宋璟年听后便起身,笑道,“有个朋友来了,我去见一见,你歇着吧,让下人做就是了。”
唐婧冉正帮他数着衣服,随口应了一声就放他走了,宋璟年这才敛起笑意往外头正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