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老太妃就起身,朝着宋璟年就要下拜,“也罢,是浣春不知羞耻,我老婆子给世子殿下磕头请罪!”
“太妃娘娘!”唐婧冉忙上前一步扶住了她,“您是长辈,又身在尊位,您跪璟年,这不是让他折寿么?”
“正是,我一个晚辈,再怎么样也是担不得太妃这一跪的!”宋璟年也上前搀住了她,把她扶回到位上坐好,这才道,“浣春做错了事,自是应当她一人来承担,太妃实在不必如此!”
“话虽如此,可浣春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我满心里都是疼她的。好不容易帮她找了个好的归宿,我断不能让她就这么断送一生啊!”
说着,老太妃也哭了起来,唐婧冉和宋璟年对视一眼就知道,这又是这老婆子惯用的伎俩。之前在世子府就已经使过一次了,最后让宋璟年妥协,留下了浣春。她自以为有用,现在又要用这一招,让宋璟年和唐婧冉都有些头疼。
这是最最下等的招数,可也是最最有用的招数,难不成他们还真能让一个诰命夫人给他们磕头求情么?这要是传出去了,宋璟年的名声可就真是完了。
老太妃也是抓住了这一点,只顾着抹眼泪,让宋璟年无可奈何。
唐婧冉看了一眼跪在那里的郡王,计上心来,便道,“今日之事,大约是浣春突然被收了管家之权,从管家娘子成了一个使唤女使,心中不平才做出这样的丑事来。是我思虑不周,对浣春的处罚太过严苛了,既是如此,那……”
唐婧冉说着就朝宋璟年使眼色,宋璟年很快就领悟了她的意思,便接过了话口,“那我们就留下浣春,我以后一定好好待她,等她生下子嗣来,就提她做侧妃。如何?”
老太妃见他们退让了,便抹了抹眼泪,真想收了哭声,这事便算完了。
可谁知郡王被他们的话一激,转身便道,“我不同意!”
“郡王殿下,您还有什么不同意的呢?难道定要看太妃恼恨,郡王妃和离么?”周氏见事情都要平息了,郡王突然反对,心中暗骂他不省事。
郡王并不把她放在眼里,只是跪着上前几步,“母妃!浣春和我的感情您是一清二楚的,您为什么不能让我和她在一起?当初为了娶陈家女儿,您立逼着浣春嫁人,可她在夫家受尽欺凌,您却不管不问!您总说您疼她爱她,那为什么不接她回去,让她在您眼皮子底下呢?!”
“孽子!住口!”
老太妃恨不能甩他一个耳光,可郡王是铁了心的,“您就是打死我,我今日也要把浣春接回去!”
“接回去?”老太妃心中气恨,“你接回去又能怎样?她一个配过人的,也当不了你的妾室!”
当初把浣春嫁给宋璟年,一是为了娶陈妙艺进府,二也是为了让她攀附住宋璟年,日后便也是他们康平郡王府的一种倚靠。如今做出这样的事来,陈妙艺说要和离,浣春就算留在世子府,那也定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好好的一盘棋,如今是满盘皆输!
老太妃也没想到自己算计了一辈子,居然会输在这两个孩子的私情上。
她站了起来,指着郡王说不出话,拄着拐杖的手直颤抖,“你!你糊涂啊!”
郡王从来都是唯母命是从的,这一次却铁了心似的,梗着脖子不肯低头,也不管被人看了笑话。宋璟年见老太妃已然是无可奈何,便又添了些油,加了点醋。
“既是如此,我就算是留下浣春,也没什么意思,还要让我和郡王反目,这样的事我做不来。从来是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老太妃不比介意我,浣春至今仍是完璧之身,若是郡王实在不愿割爱,便接回府去吧。”
“当真?!”郡王眼睛一亮,喜形于色,“璟年,谢谢你!”
宋璟年摆了摆手,“哪里的话,我如今有了我心爱的世子妃,浣春留在我那里也是孤独终老,不如成全一对有情人,也算是我们积德行善了。”
说着,宋璟年就握住了唐婧冉的手郑重放到了自己心口,唐婧冉便只是朝他笑了笑,就又看向了老太妃。
“太妃娘娘,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既然郡王和浣春如此情深意切,不如就成全了他们。若是一意孤行,今日是在花园子私会,明日若做出别的事来,甚至私奔、殉情,这岂不是更加难堪呢?”
老太妃被这一连串的道理砸得头晕眼花,什么都看不清。一个一个的,口舌生花,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就是在逼她点头。她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敲着拐杖应下了,这才算是皆大欢喜。
宋璟年和唐婧冉自不必说,郡王也欢喜得朝她连磕了几个头,站起来便吵着要去很找浣春,只留了一个陈妙艺还跪在那里。等郡王走了之后,陈妙艺才哭出了声音来,看上去好不可怜。
这仿佛是一件大团圆的事,独有陈妙艺,在这一场戏里,失去了她所有的东西。
唐婧冉对她实在是觉得亏欠,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走到她身边把她扶了起来,亲自帮她擦了擦眼泪。“快别哭了,哭花了脸,可就不好看了。”她压低了声音,轻轻笑了一下,“不属于你的地方,留下了也无益处,天大地大,你该别有一番天地的。”
陈妙艺还是止不住的哭,被丫鬟扶着离开之后,唐婧冉都觉得心中沉沉的。没有打了胜仗的欢喜,却只觉得沉重,坐在回去的马车上,她忍不住抓住了宋璟年的手,“你说,这么做,是不是对郡王妃太不公平了?”
宋璟年沉吟半晌,点了头,“的确,她是最无辜的那一个。”
见唐婧冉更加的失落,宋璟年顿了顿便把她揽进了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哄孩子似的柔声道,“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她在郡王府浪费一生,未必就比她离开来得好。”
“真的吗?”唐婧冉仰了头,对上了宋璟年的目光,“那你说,郡王和浣春,就一定能过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