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忠瑞愣了愣,“你这……”
“二妹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可记得父亲是最疼你的,你如今这么说,不怕他老人家寒心么?”
唐婧仪瞅准了这个机会开了口,就等着要看唐婧冉的笑话,可唐婧冉只是抿嘴一笑,“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姐姐就知道我要说什么让父亲寒心的话了?”
唐婧仪被她噎了回去,唐婧冉便不慌不忙的看向了宋璟年,柔柔笑着,“我小时候没什么有趣的事,不大爱说话,也和姐姐妹妹玩不到一起。不像姐姐,姐姐最是大方得体,讨父亲欢心,父亲自然记得清她的事。”
“是么,”宋璟年也只是笑笑,给唐婧冉布了菜,便不再言语。
唐婧仪这样的人从小儿被捧着长大,自然是一点亏都不肯吃的,他们不必上赶着,她自然会把刀伸到他们面前,好让他们接过来再捅回去。
“二妹说这话可就差了,我可还记得从前我们经常在一处玩的,你我姐妹三个,还有同上书塾的文铎呢。”
唐婧冉握筷子的手颤了颤,差点将加起来的一块吃羊肉给抖落下去,她抬起了头,看唐婧仪那般得逞的笑容就知道,她这是想要让宋璟年难堪。
可她偏偏忘了,赵文铎在坐在她边上,听到这话便也看了唐婧冉一眼,正对上了唐婧冉的眼神。
两个人的确是青梅竹马,孩提时赵文铎也曾说过不少戏语,当时不觉如何,现在想来句句都是尴尬。唐婧冉飞快躲过了赵文铎的眼神,看向了唐婧仪,“是呢,这世上的姻缘当真是天注定的,所以姐姐命中注定要当太子妃的,就像是我命中注定,要遇见璟年一样。”
说着唐婧冉便给宋璟年斟了杯酒,“璟年,我们一起敬姐姐一杯吧。”
“好。”宋璟年便搁下了筷子,和唐婧冉一起举了杯,“我与冉冉能有今日的恩爱,也多亏了太子妃了,璟年在此谢过,来日,必当报答。”
“必当报答”四个字宋璟年说得是情真意切,旁人听来是什么样的不清楚,唐婧仪听在耳朵里是出了一身冷汗的。于是也就只是举了杯,讪讪饮了一杯酒,便再也没说过话。
她在东宫并不算十分的得宠,宋璟年这样的势力,她还是惹不起的。
本来就是唐忠瑞的寿宴,唐婧冉也不想闹得太难看,于是见唐婧仪安分了,便也就偃旗息鼓,自和宋璟年用膳,只是心情舒畅了许多。尤其是唐忠瑞见不知怎的似乎惹恼了宋璟年,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招呼着大家用饭,也省了唐婧冉多生许多气。
唐婧冉活了这么多年,今日才明白一个道理,就是人活在这世上,谁也不必让着谁,反让自己受委屈。
不过也幸好身边有个宋璟年撑腰,唐婧冉心中感激,给他夹了他平日里在家最爱吃的八宝鸭。宋璟年便朝她笑了笑,虽不言语,却羡煞旁人。
唐婧仪还想暗暗和她较劲,也学她那样往赵文铎的碗里夹了些菜。可赵文铎却是头都没怎么抬,只把那菜扔到了一边,也不理会,自顾自地吃他自己的东西。唐婧仪被他给了个没脸,心中怨恼,却也只能生生忍了这口气。
散了席之后,便有人领着他们自去消遣,唐婧冉只跟着宋璟年。方才席上皇甫相虽然没怎么说话,可她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他一直在看她。
自从那事之后,唐婧冉和皇甫相几乎没见过面,她自然知道皇甫相有一肚子的疑惑要问她。可今时不同往日,事已至此,再有什么解释也是无用,还不如不见。便是让他误会自己一辈子,都比再让人说了闲话出去要好得多。
皇甫相自然明白唐婧冉的刻意回避,因此散了席之后就告辞回府了。唐婧仪倒是还有许多话要和周氏说,可赵文铎还有公务在身,不愿意久留,她也只能跟着回宫。最后也就只剩了几个留下来听戏的相公等着用晚膳,还有几个官眷一起约着逛逛花园。
丞相府的花园虽然比不上御花园,可在长安一众官邸中也是极出色的。尤其是入了夏,紫薇拥拥簇簇,牡丹艳冠群芳,茉莉秀吐清芬,一园子的姹紫嫣红,映在眼睛里煞是好看。
唐婧冉如今也算是这些官眷中的得意人,一来宋璟年有权有势,本就惹人眼红,二来宋璟年敬她爱她的消息早就传遍了长安城。一些人家或有事要求宋璟年的,自己抹不开脸来给世子府下拜帖,就趁着这个机会,让女眷们多和唐婧冉亲近亲近,也算是条明路。
宋璟年早就吩咐过唐婧冉,别应下什么事来,因此唐婧冉也就只和她们说些时兴的胭脂水粉和钗环样式,别的一概不提。
因此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便是想要开口,奈何唐婧冉总不接茬,也就无可奈何。
正说笑地走着,便听见不远处的假山石后头有人在说话,秋心慈率先拉住了唐婧冉,“夫人,那边有人。”
“有人?”唐婧冉疑惑,“真是奇怪,今儿是大日子,难道是有下人在这里多懒不成?”
“这可说不准,这么多相公夫人都在前头坐着,当奴才的在这里躲懒,岂不有损丞相府的颜面?”中有一个夫人一直想要讨好唐婧冉,便抢着道,“世子妃略站站,我去帮你看看是哪个刁奴不懂规矩!”
“且慢,”唐婧冉忙拉住了她,笑道,“相府毕竟是我的娘家,便有这种事也该是我的嫡母来管束,我一个出了嫁的女儿,插手就僭越了。”
她这么说也有道理,于是众人便听了她的话,想要绕过这假山石朝别处走去,谁知假山石后头的人对这些事全然不知,声音反而大了起来。
“这是,有人在拌嘴不成?”
这声音听起来就是一男一女,因此方才抢着要去管这事的人都缩了头,生怕撞破什么丑事来,惹来一身的骚。
唐婧冉瞥了一眼跟在后面不怎么出声的康平郡王妃陈妙艺,她一张脸煞白煞白的,看着有些吓人。于是她微微笑道,“怕是有奴才喝多了酒,找个管家婆子来吧,别闹到前头去,失了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