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婧仪正在自己的屋子里看着人做针线,听说赵文铎来了还吓了一跳。
赵文铎的东宫是娇妻美妾成群,她这个太子妃恰恰是最不得宠的那一个,原本还想争一争,可人越来越多她也争不过来。想着反正赵文铎不管怎么闹都不会动摇她的太子妃之位,也就懒得再管,只过她自己的日子。
就这样,一听赵文铎来了,她忙往镜子里看了一眼,好在今日想着晚上要去皇后那里请安,是理了妆的,甚至还戴了新贡的珠钗。
唐婧仪起身去迎,可赵文铎却好似压根没注意到她一样,只道,“你现在出宫一趟。”
“出宫?”唐婧仪一愣,“出宫做什么?”
“出宫去想办法问问你爹,他最近都和父皇商议什么事。”赵文铎有些着急的样子,都失了他往日的风度,让唐婧仪更加不解,“你这是怎么了,着急忙慌的,父皇和我爹有事商议那是常有的事,也不见你这么着急啊。”
“这个你别管,先去打探一下,切记不要打草惊蛇。”赵文铎转头看了看日头,立刻唤了人来取唐婧仪出门用的披风,一副要她立刻出发的样子。
唐婧仪可不是个傻子,一看这样就知道事出有因,因此宫女把披风拿给她的时候她也只是让她退下,缓缓坐到了软榻上,“你要是不跟我说清楚了,我是不会去的。”
“你!”赵文铎也急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我还想问你,你是什么意思?”唐婧仪生了气,“一直都好好的,突然这么急,我要是回去了,我爹怎么可能不多想?若真有事,又怎么可能不打草惊蛇?文铎,你是不是……”唐婧仪蓦地瞪大了眼睛,“你难道……”
“我没有。”赵文铎矢口否认,“我又不傻,放着好好的太子不当去冒险?你别胡思乱想,我不过是有些疑惑罢了。”
“我看你这样倒不是疑惑,是心虚。”唐婧仪一语道破。
赵文铎为人心思缜密,心机深沉,喜怒不形于色,而能杀人无形之中,唐婧仪太清楚他的手段了。若不是真有把柄在人手里攥着,他不可能如此惊慌,甚至一时间都失了方寸。自古以来太子谋反的也太多了,唐婧仪可不想跟他一起趟这趟浑水,“文铎,究竟出了什么事?”
见唐婧仪满腹狐疑,赵文铎也心知瞒不过去,便也坐了下来,“今日父皇到东宫来了,却没有进来,说是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你说,这是什么缘故?”
唐婧仪这才觉得有些不妙,赵文铎和皇帝之间的关系一向都是父慈子孝,便是来东宫也都是言笑晏晏,极少有这样的情况。
“那你的意思呢?”
“我自认没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可是架不住有人捕风捉影,乱给我扣帽子。”赵文铎心里大概有了个数,宋璟年那个人看上去纨绔风流,实则是只老狐狸,不可小看。
唐婧仪和他相识多年,自然了解,却并不觉得这事有多严重,“我倒觉得是你想多了,我爹毕竟是最疼我的,若真是与你不利的事,他一定会告诉我,一定也会帮你说好话。”
赵文铎自然知道,可如今他也不是他老丞相唯一的女婿,谁知道那老东西脑子里想什么呢?
赵文铎始终不安,还是立逼着唐婧仪回了丞相府。
谁知唐婧仪离了宫,皇帝那里却也收到了消息,原本因为赵文铎和谢思明交好,皇帝就派了人暗中盯着东宫。结果他刚走唐婧仪就请旨回娘家,这不是欲盖弥彰么。
影卫来回禀的时候一边站着的李成吓得脸色都白了,尤其是皇帝似是自言自语的一句,“朕并未进东宫,他是怎么知道的?”
李成一听话锋不对就跪了下来,“陛下,或许是为了别的事,太子殿下对您是一片赤诚孝心的。”
“哼,”皇帝也只是冷哼一声,心里却已经有了主意。
这一段公案宋璟年并不知道,这件事他并不想插手太多,所谓隔岸观火,明哲保身。
所以当大理寺从谢思明家里抄出那些金银珠宝和兵器火炮,又抓住了几个一直暗中帮他运货的商人的时候,宋璟年还在家里帮唐婧冉画眉毛。
眉黛是新进的螺子黛,十金一斛,非常珍贵,可宋璟年却画了几次都是歪歪扭扭的。画了又擦,擦了又画,唐婧冉总算是有些不耐烦,把他推到了一边,“你快别闹了,再让你画几次,我眉毛都要被你折腾秃了。”
宋璟年捏着一斛螺子黛只看着唐婧冉笑,“我下一次手就稳了,你别动,再让我试一次。”
“宋璟年!”唐婧冉恼了,起身就跑,“亏你还说什么‘风流世子’呢,手这么笨,谁耐烦应付你?我今日不上妆了,你自己给你自己画吧!”
宋璟年也起了身,将螺子黛放回到了妆盒里,看着唐婧冉笑得有些无奈,“我的夫人,画眉这种事我要是驾轻就熟,这才不妙。我除了你,可从未替哪个女子画过眉,你可别冤枉了我。”
“这可说不定,保不准你手巧着呢,专拿我来打趣!”唐婧冉朝他吐了吐舌头,宋璟年正想上前去把她拉过来,就听见有人来求见他,要跟他禀明谢思明的事。
为了和这件事撇清关系宋璟年甚至称病连早朝都没去过几次,只等着尘埃落定,因此都是让影卫暗中盯着。
唐婧冉也知道他的算盘,于是也只每日睡前听他讲故事似的说这些事,现在既有影卫来了,她也就不和宋璟年再闹,跟着他一起去了前边书房,坐到了屏风之后。
宋璟年坐定之后才让人进来,“说吧,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殿下,谢思明已经下狱了,东西也都进了国库,看样子,皇帝是要对吴国发兵了。”
宋璟年点了点头,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于是语气一转,“还有别的么?”
“还有……”影卫有些犹豫,“属下来的时候看到宫里有传旨的公公正往您这里来,只怕……”
果然话音未落,就见松茶跑进了院子,喊着,“殿下,宫里来人了,让您出去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