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国的事很快就解决了,吴王归降,在长安城外赐了府邸居住,褫夺了王号,该封长安侯。谢思明依旧被关在牢里,只是也免了死罪,已经是天恩了。
原先的吴国设郡立县,国库充入长安,军队也不再是吴军,而成了朝廷养在江南的边军。打那儿以后,蜀国便成了唯一的藩国,就像是大盛朝版图上的一根钉子。
唐婧冉曾问过宋璟年,就不怕他帮着朝廷灭了吴,会给蜀国招致祸患?毕竟有朝一日朝廷足够强盛了是一定会削藩的,从来没有一个皇帝会容许藩王在卧榻边安睡。
可宋璟年却道,他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处处都在为朝廷考虑,忠心都表得这么明显了,皇帝若是要对蜀国动兵,那就是他不仁不义。且不说宋璟年早就提点过皇帝,不要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就说如今蜀国的国力强盛,朝廷总还是畏惧的。
唐婧冉听他这么说简直是心惊肉跳,觉得他胆子实在是太大了,“你这么胡乱作为,蜀王和蜀王妃都不责备你吗?”
“嗯?”宋璟年一皱眉,“你喊他们什么?”
“别闹,说正经的呢。”唐婧冉红了脸,推了推他,可宋璟年却不依不挠,“这也是正经事,我之前怎么教的你?怎么我才出去一趟,你就忘了?”
“你……”唐婧冉被他逼的没法,知能轻轻叹了一口气,“你这样,父王和母后,都不说你吗?”
唐婧冉还是觉得别扭,这两个称呼怎么说怎么变扭,偏生宋璟年喜欢得紧。他听她这么一喊,笑得眉眼弯弯,“当然不了,如今蜀国也算是我当家,再者,你以为我这性子是随了谁?我们宋家,我父王和我母后,都是一个比一个胆大的,他们才不多责备呢。”
果然,龙生龙,凤生凤,唐婧冉也是有些无奈。
吴国的事解决之后,皇帝也算是了了一桩大事,心情好得不行,天气回暖的时候就说要去狩猎。
皇家猎场在翠屏山那一带,若要去一次怎么都得三五月,幸好国库充盈,沿路也可体察民情,还不至过于奢靡。可是随行人员实在太多,一帮臣子算来算去,也谋划了许久,转眼就是四月了。
天气回暖,衣衫渐薄,春来闲事少,宋璟年也就常常陪着唐婧冉在府中消磨时光,今日临水作画,明日就倚窗弹琴,过了一段风雅的日子。
唐婧冉就半坐在繁复的雕花木窗边,拿着扇子半遮了脸让宋璟年作画。只是雕花实在是太过复杂,硌得人屁股疼,一会儿还好,时间一长唐婧冉就有些受不了。
“你快着些,我可实在是坐不住了。”
“别动,就快好了。”宋璟年抬头看她一眼,又低头去作画,唐婧冉也只能忍了,可是忍了又忍,终是有些难受。尤其是腰间都有些酸软,便摇着扇子走到了宋璟年身边,他倒是画出了个人来,可脸上却少了一双眼睛。他也不说将眼睛补上,反而去描那衣服上的花纹。
唐婧冉生了气,“你这是故意戏弄我不成?我在那里坐了半天了,你却只画我的衣服!你若是喜欢这身裙子,我今晚上让秋姑姑洗了,给你好好画个够。”
说着唐婧冉把扇子都扔了,气得转身就走,宋璟年忙把人拉了回来,“别闹,衣服好画我才先画衣服的,你的眼睛太好看,我怕画出来不像,所以才不敢下笔。”
“从未听过这样的道理,宋璟年,你这张嘴就是巧。”唐婧冉不听,还是挣扎着要走,只是宋璟年知道她是佯怒,笑意都溜进眼睛里了。
宋璟年就把人抱得更紧,打横抱到了软榻上,然后提起了笔来。
唐婧冉心中警铃大作,忙把人推开,“你做什么?!”
“来给你画双眼睛啊,你安分些。”宋璟年说着果然就要往她脸上去,唐婧冉是又好气又好笑,忙推开了他跑开几步,“哪有往人脸上画眼睛的?宋璟年!”
“过来,给你画双眼睛!”宋璟年也笑得开怀,提这笔就要去追,唐婧冉一见,转身就跑,跑出了闲世阁往花园子里去,也不怕下人看见了笑话。
她难得这般开怀,好不容易才从丧子之痛里走出来,宋璟年只有依着她,变着法逗她开心的道理,自然也不责怪她无礼。
两个人一个追一个跑,在花园里扔下了一连串的笑声,惹得往来的下人都不敢看,只低了头抿嘴偷笑——世子殿下和世子妃感情甚笃早就不是秘密了,他们这些当下人的只做看不见就是了。
可不成想这次唐婧冉没跑多远,就被一个从天而降的黑衣大汉吓了一跳。那大汉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突然就跳到了唐婧冉面前,吓得她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把脚给崴了。
这也是宋璟年的影卫,宋璟年却顾不得问他,忙跑过去抱住了唐婧冉,“怎么样,没事吧?脚受伤了吗?”
“没事没事,我又不是纸片糊的人。”唐婧冉有些不好意思,推了推他,“你还是先忙正事吧,不用管我。”
宋璟年看她依旧活蹦乱跳的,这才放下心来,扭头唤来了秋心慈,“带你家姑娘下去休息吧,我等等过去用晚膳。”
秋心慈领了命带着唐婧冉走了,宋璟年这才领着影卫去了闲世阁。
“说罢,什么事。”
影卫行了礼,“殿下,卑职有重大的发现,这江湖之中,似乎隐藏着一个大势力。”
“嗯?”宋璟年皱了眉,觉得事情似乎变得复杂起来。
吴国亡了之后,该入国库的都入了国库,可只有吴王的那些谋士和门客有些气节,不肯入京,宋璟年便趁机偷偷将他们收入蜀国。宋璟年毕竟是帮吴国说过话的,所以那些人对他还有些感激,许多都愿意去锦官城。不过是些琐事,所以宋璟年也没和唐婧冉说,却不想这琐事上居然都能牵扯出大事来。
“你说得仔细些,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