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唐婧冉也不知道为什么。
不过是因为她快死的时候,是宋璟年救了她,不过是因为她和宋璟年有着共同的利益,最最最开始的时候哦,这场婚姻只是利益相合。没有为什么,若真要说为什么,那答案也一定是冷血得让人寒心的。
后来他们渐渐爱上了彼此,渐渐成为了彼此心中最想要的携手一生的人,这中间多少曲折纠缠,就像是千丝万缕的线,理也理不清。就算是理清了,那也只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与旁人无关,更别说是说给皇甫相听了。
于是唐婧冉摇了摇头,“皇甫相,事已至此,纠结那些是无用的,你我都该往前看。”
“我做不到,你不给我一个解释,我做不到。”
“我不知道,我有什么可给你解释的,”唐婧冉渐渐地有些恼,虽然知道自己对不起皇甫相,可大约是和宋璟年那性子的人在一起呆久了,对皇甫相这样优柔的做派便有些看不上。
出嫁从夫,果然是真的。
唐婧冉打断了他的话,“皇甫相,我骗你虎符,是我不对,我一直有愧于你,所以一直不敢见你,可是别的,我自认没有什么可以给你解释的。我……我对你,从来都没有那种心思,我……我心中一直有喜欢的人,拿虎符也是为了他。”
“我知道,我都知道!”皇甫相狠狠道,“但赵文铎他娶了别人了!你为什么选的是宋璟年?因为宋璟年更有权有势?因为他更能给你你想要的?”
“你未免把我想得太过龌龊了,”唐婧冉皱了眉,“我是对不起你,可除了虎符那件事,我问心无愧。就算不是宋璟年,就算我没有遇见宋璟年,我也不会喜欢你。皇甫相,你明白吗?这件事和宋璟年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只是不喜欢你。”
唐婧冉知道这话有多伤人,就像是那个时候,唐婧仪穿着华服跟她说,赵文铎一直在骗她,从来都讨厌她的时候一样。那个时候,她觉得唐婧仪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刀,狠狠扎进了心里,那么现在,皇甫相也是一样的。
她轻叹了口气,“对不起,终究是我辜负了你,你想怎么样都行,但是……别再执着于过去了。”
“唐婧冉,你可真狠啊。”皇甫相看着她,眼睛里都是血丝,“我们年少初遇,你就真的对我没有一点动心吗?”
“没有。”
唐婧冉低了头,这两个字对她来说,又是何其艰难。
小时候,他们一起上私塾,赵文铎在,皇甫相也在,可是皇甫相不爱说话,总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而皇甫昭和唐忠瑞不和已久,这些孩子但凡有些鬼主意的,都不亲近皇甫相,所以皇甫相并没什么朋友,比起众星拱月一般的赵文铎,那真是差了不知多少。
所以唐婧冉喜欢赵文铎,他一点都不意外。
可他却是一直都喜欢着唐婧冉,因为唐婧冉和他一样,都是默默坐在角落里不吭声的人。有时候,唐婧冉还会被人欺负,可她被欺负了也不说,甚至连眼泪都不掉一滴,皇甫相就想,那个小姑娘究竟是有多坚强。
所以他总是偷偷注视着唐婧冉,大约就像是茫茫大江上的两只孤帆,哪怕只是远远看着彼此,心里都像是有了一个岸。
皇甫相是这样地迷恋着唐婧冉。
后来他们一起去长安城外的观音寺祈福,已经情窦初开的皇甫相求的是姻缘,他想要遇见一个可以和她一起度过一生的人。他是个有些痴心的,尽管皇甫昭院里妻妾成群,可他想要的,只是一个能白头偕老的女子。
后来天突然下起了雨,皇甫相被堵在了佛堂里,唐婧冉就匆匆跑了过来,身上都淋湿了,带着一串银铃一样的笑声,和他站在了同一个屋檐下。她就仰面朝他笑了笑,那是她第一次对他笑,就是那个笑容在皇甫相心里刻得很深很深,他再也没忘掉。
“你……”
“皇甫相,事已至此,便是有再多的遗憾和心酸,那都没有用了,我现在是宋璟年的妻子。我爱慕着宋璟年,把他当做了我的天神,我绝不会做出伤害他的事,你若是再这样,那……”她转过脸去,将伤人的话一字一字说出口,“那就别怪我,就连从前的同窗之谊,都顾不上了。”
皇甫相被这句话伤到了,他什么也没说,就站了起来,失魂落魄地离开了茶楼。唐婧冉没理他,只是他走了之后,自己心里也不大好受,毕竟是为了自己可以背叛自己的父亲的人,平心而论,皇甫相对她的这番痴恋,她说一点不动心那是假话。
就是,可惜了。
他们之间,当真是有缘无分的。
她轻叹了口气,想着便是有再多的无奈和委屈,如今也只能随风散去,这世上的事不能如意的多了去了,不过是过好当下的日子,才算是不负此生。
楼下那说书先生又说了些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就只是看着面前的茶水发呆,然后宋璟年就走了进来。
“我在前面打着仗,你倒是舒坦,惯会享受的。”
看见宋璟年唐婧冉是又惊又喜,忙起身拉过了他的手让他坐下,“怎么样?事情解决了吗?”
宋璟年觉得有些好笑,“我的好夫人,我一路赶来,你好歹让我喝盏茶再说吧?”说着他指了指楼下的说书先生,“你瞧,那说书的边上还备着茶壶呢,怎么我连个说书的都不如?”
唐婧冉拿他没办法,唤了小二来沏了热茶,亲自给宋璟年斟了一杯,看他喝下去才道,“现在可以说了吗?我这不也是着急么,事关重大,我都是为你担心。”
“是是是,我家夫人是天底下最关心我的。”宋璟年说着便笑了起来,“你也是个傻的,看我这样与你调笑,眉开眼弯,能是败军不成?再者,你夫君是什么人啊?这天底下怕是没有我出马解决不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