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婧冉这才没说什么，跟着秋心慈回了荣宝堂。
收拾妥当之后，趁着四下无人，秋心慈才敢问，“好好的，怎么好像又和殿下吵起来了？”
“我哪儿知道？突然就给我甩脸子，”唐婧冉说着就叹了口气，“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可我看他宋璟年的心思，比海底针还不止呢。”
秋心慈笑了笑，扶着她睡下，“殿下可不是那样的人，定是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吧？”
“秋姑姑！”唐婧冉不满地撇了嘴，“你明明是我的姑姑，怎么处处都向着他呀？”
“我向着他才是向着你，以后你就懂了，”秋心慈帮她理着额前的碎发，“那你说说看，你方才和殿下说什么了？”
“今天宫里来了圣旨，就和他聊了这个，”唐婧冉扭头看着秋心慈，“你说，他会不会是因为我妄议朝政生气的？”
秋心慈摇摇头，“殿下绝不会因为这种事和你生气，一定还有别的吧。你就想想看，殿下之前和你生气的那几次，都是为了什么？”
宋璟年为人是顶好的脾气，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尤其的好，几乎连皱眉都少有，若要说生气，那就是……
一次和皇甫相在茶馆偶遇了，一次被唐婧如看到她和皇甫相在帐篷里纠缠。
说来说去，都是因为皇甫相。
唐婧冉脸色微微变了，垂下了眼眸去，秋心慈便点了点她的鼻子，“你啊，知道殿下不喜欢什么，就别和他说，你看着可倒好，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了？”
“可是……”唐婧冉还有些不服气，仰着脸要反驳解释，“可是这次，是他自己提的，我可没主动提，他凭什么生我的气？”
“那你说说看，你都说了些什么？”
唐婧冉这才回忆着大概和秋心慈说了一遍，秋心慈还没听完就给了她一个爆栗，“你啊！还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
“我说的都是实情，还不是为了他好？”唐婧冉揉着脑袋，秋心慈就狠狠戳了戳她的额头，“你说的的确是实情，可你说的太多了，还都是对皇甫小将军的褒扬之辞，殿下怎么能不生气？”她叹了口气，“殿下本就对你和皇甫小将军的过往心存芥蒂，你这不是往他心口上戳么？”
“我……”唐婧冉自知理亏，两只手绞着被褥，支支吾吾了半天，“那，那他也太小气了些，明明知道我和皇甫相已经是形同陌路了，他还这样做什么？”
“现在形同陌路，终究也是有过一段过往的，殿下若是不在意，我才要替你担心。”秋心慈捏了捏她的脸，“冉冉，你也知道殿下最开始要进长安的时候，是要娶文昌公主的吧。”
文昌公主是皇帝的爱女，赵文铎的亲妹妹，只不过早先有个和尚说她的命数本不是当公主的，因此不能养在宫里，否则会招来祸患。皇帝迷信，就将文昌公主打发到了封邑去，要等她年满十八才能回京。
因此这段婚事只不过是皇帝和蜀王偶然议论过，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几乎就要赐婚，整个长安城的人都以为世子殿下要当驸马。后来有了唐婧冉，才没有了那些流言。
唐婧冉自然知道这些事，只是她并没有往心上去，一来宋璟年和那个文昌公主都没见过面，更说不上什么情分，二来宋璟年也绝不可能娶一个公主在家给自己添麻烦，三来宋璟年对她的心意她并不是个石头人，自然感觉得到。
所以唐婧冉就算知道宋璟年也差点要娶别人，却从未提起过这件事，就只当做不存在罢了。
秋心慈便道，“那如果殿下和你说，文昌公主出身高贵，举止优雅，又知书达理的，若是与人为妻，必然能严正家风，操持内宅，你该如何想呢？”
“他！”唐婧冉瞪了眼，“那他怎么不娶她呢？何苦来招惹我？”
秋心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抚着唐婧冉的头发，“是呢，那你想想，殿下听你夸皇甫小将军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呀。皇甫小将军正直忠义，年少有为，那你唐婧冉为什么要嫁他宋璟年？你嫁给皇甫相不就好了？”
“可……”
唐婧冉哑口无言，只能把头蒙进被子里，气呼呼地，“我才不听呢，就是他的错，我要睡了，姑姑你把蜡烛吹了。”
秋心慈也不说话，只是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啊，当真是被惯坏了，该知足才是。”
说完才起身吹了灯，吩咐小丫头花影好好照顾，自己便偷偷地往书房去。
宋璟年果然在等着她，一见她第一句话就是，“她睡了么？”
“殿下放心，奴婢伺候小姐安寝之后才过来的。”
宋璟年点点头，这才问，“方才她在这里不方便，现在有什么，你直说吧。”
说着他就低下头去， 不再多问唐婧冉的事，看着倒像是满不关心，可方才的神情已经暴露了一切。秋心慈却只做不知，唐婧冉已经哄好了，这两个人也没有隔夜仇。
于是她恭恭敬敬道，“人已经派出来了，张先德是之前吴王最宠信的门客，因此吴国灭亡之后一直想要复仇，这才进了青木堂。这些日子青木堂风平浪静，他也早有抱怨，说是庸懦无为，复国无望，所以这次特意派了他出来，想必一定是尽心尽力的。”
“尽心尽力？”宋璟年勾唇一笑，“我可没让他做什么事，你这话说的要小心。”
“什么？”秋心慈一愣，“殿下，张先德已经成了太子门客，您不下令让他做什么，他也无处施展啊。”
“这权力场上的事，谁说的准呢？”宋璟年并没有明说，“你就告诉他，想做什么随他去做，我是不会管他的，他要复国，那就让他复。只是千万记得一点，太子位高权重，让他千万利用好了，可别好好的一盘棋，让他下得满盘皆输。”
宋璟年这么说了，秋心慈却不敢应，犹犹豫豫的，“殿下，这话说了，他也听不明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