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后,沈子明来了,还带了一大群人,东瑶出门迎接,看到在这人群中有一个他无比熟悉的身影。
沈子明介绍那人给东瑶道:“这位小公子叫丁平,听说之前是你……东瑶的徒弟,如今看到沈家有人招收医徒,他说什么都要来!所以,我便让他来了!”
东瑶躲在斗笠后,但嘴角却不自觉上扬了,想不到丁平会跟着这群人一起前来,三年了,再见丁平却和以往大不一样,以往的他总是说个没停,还喜欢抱怨,怼起人来和叶七不相上下。
如今再看他,脸上似乎多了些成熟稳重,也没那么多话了,安静了许多。
许久不见,东瑶很想和他相认,但他还是忍住了,他只是对丁平道:“你可还记得你师父交给你的祖上之训?”
“自然是知道的!”丁平道:“行医救世,匡扶大义!”
东瑶无比欣慰,因为就算在丁平眼里,自己死了三年,但在丁平心里,他依然把东瑶当做此生唯一的师父。
“好!很好!”东瑶道。
沈子明又指着其余那些人,道:“这一百多名弟子,是我挑选后的!他们都有着一颗正义之心,想凭借自己的力量去拯救需要拯救的人!”
“好!”东瑶道:“辛苦了!从今天开始,你们便都将成为我百草堂的弟子!”
接着,他又指着丁平道:“既然你是东瑶收的第一个弟子,那么你就是百草堂的大师兄,从今日起,你将带领这些师弟们学习我们百草堂的医道,要以行医救世、匡扶天下为己任!我们往后的道路长而艰险,若是你们还想退缩的,现在可以离开!”
众人面面相觑后都摇了摇头,道:“我们都是被沧山害的无家可归之人,我们愿意此生都跟着百草堂,就算哪天要与其对抗,我们也毫不退缩!”
“对!从今天开始,我们的生死便随着百草堂的生死,我们要报仇!除了拯救百姓外,我们还要手刃仇人!”
“还请沈公子能收留我们!”
众人一番慷慨激昂,东瑶听得心潮澎湃,原来这些都是被沧山迫害过的人。
沈子明道:“现在沧山当道,邪魔横生,需要有人领导他们,让我们这些微弱的力量抱成一团,才能与沧山对抗!才能真正的保护好所有百姓!”
东瑶道:“我们未来面对的战场可能更为严酷,可不是你们坐在问诊堂就能治病的,若一旦沧山与世界开战,我们需要去战场上救治那些伤病,那里刀光剑影,血肉横飞,你们可会害怕?”
“不害怕!”丁平站了出来,道;“在我心里,这些都比不过三年前在双陵台上的一切,我亲眼见到自己所爱之人被活生生千刀万剐,而我却无能无力,那场景,才是我这辈子最害怕的!”
东瑶一怔,心头微颤,丁平说的那个被千刀万剐之人,不正是自己吗?想必,这件事情已然成为了丁平内心最大的一道阴影,伴随一生,挥之不去。
东瑶没说话,眼里朦胧了起来。沈子明看出了端倪,他站出来道:“既然大家知道就好!我们不知这场战役何时到来,但我们必须得提前做好准备!”
东瑶望着天空,道:“天,很快就要黑了!”
夜半,东瑶一人在院子内喝酒,却看到了丁平在这院子内闲逛!
丁平每走一步便停顿一步。
东瑶叫住了他:“这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还出来闲逛?”
丁平道:“我只想看看我师父小时候住过的地方!每一个角落我都想感受下有没有他的气息!”
东瑶手中的酒瓶微微停顿了下,有些无奈的轻笑一声道:“逝者已矣,你又何必念念不忘?”
丁平走了过来,道:“他亲手教我配药,亲手教我施针……真实存在过的,又怎能说忘就忘?”
丁平的话,总是会触动东瑶的泪点,他继续道:“他在你眼里是个怎样的人?”
丁平思绪像是被带到了四年前,他道:“我师父,是个很啰嗦的人,教我的事情总是一遍一遍的说;他还总是喜欢打我的头,但每次都打的格外轻,因为我知道,他舍不得;他还有点贪财,当初收我为徒,也是看在那五百多两黄金的份上……”
说到后面,丁平眼里开始朦胧了起来,他从怀中拿出一张纸,道:“这是我当年签下的欠条,可惜……可惜到最后都没机会把那五百两黄金给他。”
“要不,你给我也可以!”东瑶道。他回想起四年前刚遇到丁平时,若不是说他是南山派世子,东瑶还真不想让他跟着自己。不过后来,多半还是因为丁平有颗赤子之心,而这份赤子之心对于一个行医之人来说是很重要的。
“给你?你又不是我师父!”丁平道。
呵呵,东瑶嘴角轻轻勾起,他没再说话。
丁平收起了欠条,道:“我明天叫我侍女拿过来!”
“拿过来什么?”东瑶道。
“黄金啊!你刚刚不是说你要吗?反正我家多的是钱!”丁平道。
东瑶心想,刚还在说这家伙有些变化,但却没想到依然如此,从不把钱当钱看!
“不必了!”东瑶道:“目前我不需要!”
丁平道:“就当是我给你的学费了!”
东瑶没再说话,气氛安静了下来,少倾后,丁平又道:“你真的是沈凡行?”
“嗯!”东瑶点了点头。
丁平道:“传说中你隐世了!”
东瑶道:“你都说了,那是传说!传说不可信!”
丁平道:“那当年北墨大劫,你为何不出山?”
东瑶却突然不知该如何回答,沈凡行之所以不出山,不过是因为他几次想改变结局,却都因为自己的插手而导致更坏的结果!所以,他便不在改变,而是等着属于这个时代的东瑶自己去改变。
看眼前这人沉默不语,丁平又道:“哎,算了,都过去了!如今你能出山,那便是天下之大幸!”
东瑶点了点头,表示很同意丁平的观点,因为他确实很感谢沈凡行的,沈凡行将自己的身体给了东瑶,对东瑶来说也是莫大的幸事。
丁平将脸慢慢的凑了过来,疑惑道:“按照时间算,您老人家应该是位年过半百的老人吧?为何我听您这声音,不过也就是二十来岁啊?!”
东瑶心道,沈凡行是天命境,自然是可保容颜不老,当时自己见到沈凡行这张脸时也吓了一跳,跟自己之前简直毫无区别,除了多了身上的那条疤外。
丁平继续道:“还有还有!我很好奇的是这堂堂天下第一大侠,到底长得什么样?”
说完,丁平便打算伸手去揭东瑶面纱,却被东瑶一巴掌打在脑门上,道:“你这是以下犯上吗?”
东瑶说的这句话格外严肃,不过就是为了打消丁平想一探究竟的念头。
丁平捂着额头,连连叫疼道:“您怎么跟我师父一样,喜欢打我头啊!?”
废话!他就是你师父!
……
转眼半年已经过去,这半年还算平安,东瑶虽然没去找倾城,但也在不停的打听着他的消息,只知道倾城和沧山的人一起在无边之地。倾城是擎雷的引子,擎雷可以杀人不眨眼,但至少是不会杀了倾城。
而在这半年内,东瑶也去了梁府,接回了梁雪。
毕竟,梁雪曾经与千夏成了亲,那么她便是自己的嫂子,没有理由再住在娘家,自然是要回百草堂的。
之前东瑶一直在外飘荡,如今百草堂已渐渐扩大,还特意给梁雪和千夏建了个“夏雪阁”,是已两人的名字命名的,代表了两人死生不弃的爱情。
众人都称梁雪为“大夫人”,梁雪也便顺其自然的成为了百草堂的第一位女主人。
这半年来,沈子明也见到了小兰姑娘,两人最终惺惺相惜,在七日前选择成亲。
这半年对东瑶来说过的很慢,因为他没事时候就会思念倾城,他写了无数封信,却一封也没寄出去过,因为他不知该寄往何处,而倾城也未必能收的到。
又过了三日,有弟子前来报道,说边疆正在经历一场恶战,战士死伤无数,需要大批药材和医者。
东瑶一听,便知道真正黑暗的时刻来临了,他告别了梁雪,带着丁平等两百名弟子准备前往边疆。
动身前,沈子明也跑来了,他背着行李,道:“当初我们是怎么说的?既然要选择这条路,又为何要抛下我?”
东瑶拍了拍沈子明的肩道:“你和小兰姑娘才新婚不久,自然是要好好陪着她!我和丁平目前无牵无挂,对未来的这条路无所畏惧!”
小兰姑娘却道:“虽然我和子明成亲了,但我不想成为捆住他的牢笼,你们放心吧!我会和梁雪姐姐一起守护北墨,等你们凯旋归来!”
小兰是个很好的姑娘,和梁雪一样,温婉大方,贤良淑德。她们也懂得牺牲小我,成全大我。这种精神难能可贵!
最后,沈子明给了小兰一个大大的拥抱,东瑶便带着一行人离开了北墨,前往边疆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