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听罢也是微微一笑。
刘吉道:“平时朝阳有些过于看重钱粮,臣以为,这经济的才能,也是国之根本,平日里臣多有疏忽,现如今却让户部的工作日渐繁忙,请陛下恕罪。”
弘治皇帝对此也是感触颇深::“众爱卿说的对,我大明王朝一直以科举取士,可这士人为官的目的,是要助朕治理天下的,单单靠着书中的八股文,可治不好天下啊,既要懂得仁义礼智,又精通杂学,这种人实在是不多见啊。好在户部有李师傅在,方使朕无忧。”
春节临近,最近也没有什么大事,大家的心情也难得都很放松。
一旁的邱浚笑道:“臣前段时间听到坊间传闻,据说薛宁这小子在大街上被人揍了,而且揍他的还是应天府的解元。”
“竟有此事?”弘治皇帝双眼微眯道。
弘治皇帝其实是一个非常注重情谊的皇帝,在百姓面前他亲政爱民,在张皇后面前他是一位绝对专心的丈夫,在百官面前,他是一个体恤下属的好皇帝。薛宁这个人,虽然在外名声恶臭,但弘治皇帝却能看出来,他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虽然人品方面嘛……但毕竟瑕不掩瑜,如何经过合适的敲打,日后也必是一个良臣。不论怎么说,弘治皇帝也是将其视为后辈来看,没想到皇城脚下,他居然当街被人揍了,这还得了,这让他这个皇帝的面子往哪放?
“竟敢当街行凶,这应天府解元真是胆大包天。”弘治皇帝眉头紧皱:“那薛宁怎么样了,伤的可严重。”
邱浚苦笑道:“其实这事说来也蹊跷,这薛宁挨过一顿打后,可以说是毫发无损,天天还是悠哉悠哉的在外面晃,可这唐解元打完人后却是已经卧床半月有余了,据说当然回客栈的时候还是被人抬上去的。”
“……”
暖阁中所坐的都是聪明人,大家瞬间就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弘治皇帝忽然有一种好心当成驴肝肺的感觉:“那应天府解元,身体还好吧?”
“据传闻身体倒是没什么大碍,受的也只是些皮外伤。不过……据说他们之间还有个赌局。”
“什么赌局?”
“赌在今年这场春闱中,谁能够拔得头筹,那应天府解元乃是江南的第一才子,而薛宁的这三个弟子……也算还行。”邱浚道。
刘吉顿时苦笑,邱浚说话的时候还故意瞥了一眼他。
大家都是认识十几年的老朋友了,刘吉也看出了邱浚眼神中的调侃。
暖阁内的这几个大学士中,分别是两个南方人和一个北方人。李东阳乃是天顺八年高中了二甲进士的第一名,而邱浚则是成化十一年,高中状元。
这二人都是南方人,在当年也是一方学霸。而恰巧这刘吉是北方人,当初参加的北榜,虽然在北榜中已经是翘楚了,但在会试的时候不要说一甲了,就是二甲也只是排在末尾。
现在这个状况人家唐解元可是南榜的翘楚,而薛宁的这三个弟子却只是在北榜名列前三,虽说看上去相差不大,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这其中的差距。要是以往的经验,就是在南榜中随便挑出一个十几名的考生也能轻松的吊打薛宁的这三个弟子。
对此刘吉也是苦笑了之。
弘治皇帝呵斥道:“春闱大典是国家的大事,岂能容他们这般胡闹。”
弘治皇帝一番话下去这话题也就过去了,但一三名大学士对于弘治皇帝的了解,虽然表面上皇上很生气的说此事胡闹,其实陛下的内心中也是很好奇这场赌局的结果的。
“说道这薛宁,我正想说呢,进入户部还收到了一封他的书信呢,竟然说是要教户部如何核算钱粮之法。”李东阳适时的将话题岔开。
弘治皇帝一听乐了,大笑道:“没想到他还会核算钱粮啊,这家伙的鬼主意可是多着呢。”
李东阳尴尬道:“老臣也没有看到,此信是今早户部的李青松收到的,刚看了开头就把气的半死,指着外面骂,这败家子现在居然都欺负道户部来了,气的咬牙切齿的,一时气不过就……把那信撕了……”
弘治皇帝笑着摇了摇头道:“罢了,少年儿戏而已。他若下次再这般放肆朕替户部骂他。”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薛宁寄给户部的乃是《借贷平衡法》这本书可是直到清朝末年才自东瀛传入中国,其中的借贷方式在后世被世界各地广泛流传,如果户部有这个的话估计可以剩下好多的功夫。
不过这东西从薛宁这个败家子手中传出来,大家也都全当个笑话了。毕竟谁也不相信他会有这么先进的学问。
这是门外的太监跑了进来:“陛下,太子殿下觐见。”
“嗯?往日召见他,这孩子总是百般理由推脱,今日怎么这么积极了。”
不管怎么说,孩子能想起来找爹了,的确是个好事,弘治皇帝笑道:“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朱厚照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一边跑一边喊道:“父皇,儿臣……儿臣算出来了!”
朱厚照心里兴奋极了,以至于昨晚一直到后半夜都没睡着,脑子里一直在想着父皇一定会对自己刮目相看,不是揍自己嘛,我今天还真就给你算出来了,虽说是薛宁算的,那自己端茶倒水也有一份功劳不是。
不过事情的发展似乎并不是朝着朱厚照想的方向发展的,弘治皇帝脸上好不容易漏出的笑容瞬间冻结:“胡闹!你算出来什么了?”
朱厚照见状一下子蔫了,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得意忘形了,于是立马装出一份乖孩子的样子,小心翼翼的道:“今年国库的账目,已经都算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