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还是热乎的，不知是不是楚河精心保存下来或者使用了术法。
茶的口感也完全没有变化，苦涩之中带着一些惬意。
思绪似乎是被这壶茶给拉向了远方，离尘瞳孔之间的聚焦逐渐溃散开来，望着面前楚河笑意盈盈的模样，他有一刹那觉得，自己似乎真的还在几千年前。
魔君渺落并没有肆意破坏，楚河不需要牺牲，一切的一切都还未发生，他还有时间可以静静在这待着，与楚河说说话，饮茶谈乐。
但离尘同时也远比任何人都清楚，水神楚河牺牲自己是已经确切发生的事情。即便过去了几千年，甚至是几百万年，离尘也不会淡忘。
“师兄，你在想什么呢？”一向最了解离尘的楚河在看到离尘露出了惯有的苦恼神情之后，也有些担忧，“看你一副神情凝重的模样，是发生了什么吗？”
“……”
离尘并没有回答，他还是第一次以沉默回避了楚河的问话。
这导致楚河有些尴尬，不过他一向不在意这些。
“如若师兄遇到了什么困难，请切记要找师弟我诉诉苦，我会尽最大努力帮助师兄的。”他温和地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不过如果是师兄自己不想说的话，我自然也不会强求，不过师兄，你要知道，这人永远是属于我们的地方，就在这好好放松一下吧，不要再紧绷着脸了。”
“楚河。”
拿着水杯的手有些颤抖，离尘忍不住抬起头，看向正在期待花开的楚河。
而后，一瓣粉红色的新生花瓣慢悠悠地飘到了离尘手中的茶杯里。
花瓣浮起，荡漾在平静的水面上，小小的一片片涟漪激了起来。
“哈，师兄，你很幸运啊，没想到第一片落下的樱花花瓣就飘到你的茶杯了。”楚河笑眯眯地微微眯起眼睛，话语里似乎有些调侃意味。
而后，他看向离尘，发现他的神色还是一脸凝重，分明就没有将自己的话听进耳里一样。
“不过也不保证这花瓣会不会有些脏了，那杯茶应该是不能喝了，要不我帮师兄换一杯茶吧？”
樱花花瓣就这么停留在茶杯的水面上，攀枝上，樱花一朵朵地开放着，两个长相清秀的男子面对面坐着。
明明距离是那么近，但却仿佛隔得如此遥远。
良久之后，不知两人中的谁叹息了一声。
“师兄，如若你今日太累了，不想同我赏樱的话可以不用勉强自己，回去休息吧。”楚河抬头，望着开得正好的樱花苦笑，“看来今日我动用术法让这些花骨朵提前盛开有些太早了呢。”
“樱花很好看。”沉默以久的离尘也终于抬起了头，望着不断往下飘落下花瓣的樱花出神，“不过，如若只有我一人看的话，也没什么特殊的心情。”
听到离尘的话，楚河明显愣了一下，而后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师兄你这是什么话，我不是在这吗……”
“你不是楚河。”
离尘将目光从樱花上转向楚河，两人对视的那一刻，他冷漠地说道。
“……”
“楚河”移开了视线，而后叹了口气：“这不就是师兄想要的吗？想要我陪同着师兄一直陷入在永远不会醒来的世界之中，就这样和我在这里，在这个虚构出来的地方，回顾以往，又有什么不好呢？”
“虚构终归是虚构，而陷入在假象之中都只不过是在给自己找个心理安慰罢了。而我，如若为了这种虚构出来的假象沉醉，那这夜神的头衔，还不如不要。“
楚河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而后，他淡定地喝了一口茶：“既然师兄是这样想的话，那实在是太可惜了，原本我还想着，只要师兄能乖乖的，什么都不戳破的留在这里的话，或许我们之间就不会有人受伤。”
“你觉得你能伤得了我？”
离尘刹那之间警觉起来，两人之间刮起了一阵怪风，寒意渐渐摄入身子之中。而楚河面对气场全开的离尘却也没有丝毫的慌张。
“师兄，你别忘了，这是属于谁的世界。”他并没有从石桌之上站起来，樱花花瓣一片片飘落，遮挡了两人的视线。
庭院之外依旧是一片虚无，这儿仅仅是一个虚构出来的狭小盒子一样的世界。
离尘的眼神之中有了几丝杀意，他与卡洛笠不同，不会因为面前的人是自己心心念念之人而手软。
楚河早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中，唯一存留下来的只有一丝元魂所创造出来的湘楚楚罢了。
而现在在他面前的楚河，他是楚河但也不是。
只不过是湘楚楚的身子与思想都被控制住了，那丝元魂搭配着善恶之殿在作怪而已。
深知这个道理的离尘准备好了攻击的架势。
樱花早已不知在什么时候开始不再飘落，而渐渐枯萎了下去。
“师兄，不知不觉中你还真的是变了，是那个家伙影响了你吗？在你的心里，他的地位早就高于我之上了吗？”原先在楚河脸上从来不见到的，一丝嘲讽之情，他的声音之中满满都是嘲讽，“真是讽刺啊师兄，明明看起来像是对我念念不忘，却还是轻而易举的被这种家伙迷了心智。”
离尘的脸色一黑：“你又有什么资格说出这种话？如若说湘楚楚是楚河的复制品，那你就是复制品所产出的复制品。”
“除了长得和楚河一模一样以外，你身上又有什么？”
“……”
”楚河“早就不打算继续装下去了，正如离尘所说的那样，他也只不过是湘楚楚的心魔，不是什么真正的楚河。
“虽说是这样，不过如果师兄想的话，我可以作为真正的楚河一直陪伴你下去，几万年的孤独难道不会让你学会珍惜目前的一切吗？即便湘楚楚拥有着楚河的一丝元魂，但他不仅性格，外貌，身体，修为，都是与楚河完全相反的。”
“而我就不一样了，师兄，仔细看看吧，我与你心目中的楚河没有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