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楚河略带焦虑的话语，湘楚楚莫名觉得自己待在这有些不太合适。
他垂下眼，又很快抬起头来，并不想退步给两人独处的集会。
离尘没应声，随意地将手佛在伤口处，而后拉开破损的衣袖，将伤痕暴露在楚河与湘楚楚的视野下。
他虽不会治疗的术法，但总归是神仙，和普通人不一样，正当两人都为此担忧的时候，那伤口已经悄然愈合了。
楚河沉默了一会，没说话，而后将视线移开。
“师兄……”
“大神仙，不好好处理的话可能会留下疤痕的。”
气氛不知何时沉静了下来，楚河原先要说的话被湘楚楚抢先说了出来，他先是愣了一秒，慢慢地闭上了嘴，而后若有所思地看向了湘楚楚。
而湘楚楚则是在说完以后低下了头，满脸窘迫，自己好像一不小心抢了水神要说的话？
而且自己的声音似乎也大得将楚河的话给覆盖住了，听起来好像是故意抢夺话语权一般。
湘楚楚越想越觉得羞耻，他回头想找林烷至少可以让自己不那么尴尬，但是转身后，他一愣，屋顶上空荡荡的，只有偶尔飘零的几片树叶，哪里还有林烷的影子？
湘楚楚满脸不悦，林烷这家伙，竟然见情况不妙便丢下自己就跑，一点都不义气！
虽说，他们才没认识多久。
离尘并不在意这些细节，他随口回答道：“神仙不像你们那么脆弱，再说了，这疤痕哪有那么轻易留下。”
湘楚楚听闻，努了努嘴，闭口不言。他虽对离尘这种对自己身子毫不在意的模样有些不满，但他又很快想到了自己根本没有所谓的立场去批判他。
倒是楚河发话了，但他并不是对着离尘说，而是紧紧地盯着湘楚楚，语气之中竟还带着些许质问：“你为何要称呼他为大神仙？”
话音落下之后，湘楚楚脑袋一空，他这才记起来自己刚刚下意识地将平常的称呼脱口而出，可这放在五千年前的离尘身上简直是太奇怪了。
水神与夜神会如何看待自己？最坏的结果是，他们觉得自己是个图谋不轨的妖，要是抓他回天界审问怎么办？
不过湘楚楚很快想到自己不过是魂魄离体的状态，而且还处于记忆之中，所以就算离尘他们想把自己带到天界去也带不走。
这么一想，他放松了片刻，呼出长而深的一口气。
不过这倒是换来了顶上楚河更加深不可测的视线。
湘楚楚被盯得头皮发麻，眉头下意识地皱了起来，脸上一副十分纠结的神情，他绞尽脑汁地想着，却完全想不到可以用来合理解释这个事情的借口。
楚河其实原先并不太在意湘楚楚，毕竟他们上神的名声大，偶尔下五界参加活动或者执行任务时，经常会遇到像湘楚楚这样，看中了他们身份，便紧跟着过来想要攀关系的人。
虽说他今天还奇怪着，明明和师兄特意装扮了一番，还掩盖了自己身上独属于上神的气息，好在这妖界百年一度的庆典上悠闲。但是没有想到，这都没有逛到一半，便被注意到了。
刚开始还以为是师兄认识的人，所以楚河这才语气柔和，好声好气地与他交流，还适当地调侃了一番。不过他很快发现离尘与湘楚楚并不认识，倒是湘楚楚一直表现出与师兄是旧识的模样。
不过楚河感受到的气息，这湘楚楚也就几千年的小妖罢了，又何谈而来的与师兄是旧识？
原先他还以为湘楚楚最多是认错了人，他并不希望将那么清秀单纯的脸与那些满是肮脏，并且带着目的性的脸结合在一起，也是冲着他那双毫无杂质，并没有被污染过的眸子，所以楚河他才有耐心在这与这小妖说那么久。
但是直到，他刚刚注意到湘楚楚摔下来的时候，故意展现出惊慌失措的样子，他明明可以通过自身修为平稳落地，但却是选择了什么都不做。而且余光还一直注意着一个位置。
刚开始楚河还没有想明白，直到看到离尘反应快速地上前救助了小妖，再结合后来的对话，他这才恍然大悟般明白，湘楚楚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着目的的。
但他不清楚湘楚楚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楚河并不想让离尘受到任何未知的伤害，即便这湘楚楚看起来并没有任何的威胁力，且也不像是对他们有敌意的模样，但因为知晓了他目的不纯，于是乎，在楚河的心里，湘楚楚已然和那些模样丑陋，心灵肮脏的家伙化作了等号。
特别是在听到湘楚楚对离尘那样放肆的称呼时，楚河内心的异样感便更加强烈，如若不是他还没有暴露出真实的目的或者做出什么实际性的伤害，否则他早已经把这小妖收入锁灵囊之中了。
见湘楚楚已然支支吾吾半天，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楚河身上原先仅仅是清冷的气质渐渐变得寒冷，连眼神之中都像是结了一层冰一般，湘楚楚被他这样的气势所威压，更加说不出话来。
离尘倒是有些莫名地看了楚河一眼，似是不明白为何他的情绪突然成了这样，但现下又不好多问。他瞥了一眼湘楚楚，自然地接过了话：“师弟，称呼这事倒也无关紧要，或许这蛇妖只不过是崇拜我，所以便脱口而出了。”
他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叙述一件家常事一般，光听不会感到有多么奇怪。但只要认真地观察他的表情，便会看到离尘眉宇之中潜藏着的得意与高傲，与那先天性的冷淡不同，是藏于心底的骄傲。
湘楚楚呆滞在原地，愣愣地盯着这样的离尘看。倘若放在现在，恐怕是在离尘身旁待上几百辈子都不可能瞧见这样子的离尘，这是只有年少气盛，只有五千年前的离尘才会展露出来的神情。
湘楚楚并未对这样的离尘感到反感，相反，他甚至觉得这样的他很是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