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归心中也明了,此时此刻最好的做法就是依照白钰月所说的那样,让她去找支援。而自己在原地等待着。不仅妥当,还能确保他们之后的安危。
只不过他好不容易被白钰月关心一次,又正值年轻气盛,满怀一腔热血,刚刚才在自己妹妹面前夸下海口,这下倒好,非但没有出威风,还在白钰月面前将自己仅剩的一点尊严丢得一干二净。
江子归没有多少血色,在夜色的衬托之下稍显白芷的脸上很快显现出一大片明显的绯红,他低下头,局促不安又烦躁地咂了咂嘴,一看就是因为羞耻与尴尬而感到难耐的模样。
即便他不常待在那妖界的宫中,喜好闯荡江湖,见识宽广,已经比同龄妖成熟可靠了不少。但不管怎么说,心性还是个小孩子,喜好耍威风。
“不,我刚才就说过,你现在回去找支援也来不及了,相信你的兄长,区区结界而已,不可能难得倒我。”江子归出声阻止了白钰月,他强压下脸上那火烫的感觉,声音低沉。
白钰月停下了欲要离开的脚步,转身,她并没有多在意自己兄长脸上那奇异的绯红,随意扫了两眼,她皱眉,张嘴想要劝说江子归,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看着自家兄长这正义凌然的浩气,不由自主地就把嘴里想要一遍遍说出口的担忧给咽了下去。
白钰月平常的时候很喜欢在嘴上各种嫌弃江子归,但是总归来说,她还是十分信任且崇拜自己兄长的。
她犹豫了一瞬,目光缓慢且忧虑地看了一眼江子归那只曾发出了“咔嚓”声的手腕。白钰月刚刚并没有仔细观察,也只是听到了一丝骨骼碎裂的声音而已,所以并不清楚江子归的手腕究竟伤得有多深,但是光从外表来看,好像并没有多大的损伤。
为了确认无事,白钰月还仔仔细细观察了一下江子归的面部表情,看他确实并没有大碍,也没有在强忍着疼痛,白钰月这才吞吞吐吐,勉强答应了江子归:“既然如此,那兄长你继续吧,但是如果实在不行的话,你千万不要勉强!”
要不是江子归适时地用手势打断了她,恐怕白钰月便要在一旁皱着眉,继续喋喋不休地说着一系列担忧他之类的话。
江子归深吸了一口气,地上掉落的剑已经被捡起,他一双还稍显稚嫩的眼眸却是有一道一闪而过的凌厉锋芒。
左手也顺着自身气势逐渐用力,但手腕却在此时此刻不配合般地传来疼痛,江子归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手中顿时失去了所有力气,疼痛的麻木感渐渐占据了上风。
手中的剑再一次“扑通”一声摔落,江子归闭着一只眼睛,大口喘息着,那只受了伤的手腕更是完全没了动静,想必刚刚结界的反伤不容小视。
而兄长他明明知道这一切,却还是执意拿起了剑,导致手腕上的伤更加严重。
白钰月一想到这,就气不打一处来,只不过还不等她开口抱怨,江子归痛苦的神情便占据了她所有的视线。
默默地叹了一口气,白钰月咽下了刚刚涌上嘴边所有想要责怪江子归的话,照现在来看,江子归是真的被伤到了筋骨,恐怕现如今还痛苦不堪着。就算他再怎么不对,也得等到他伤好了之后,再慢慢责怪他。
白钰月没有那么不明事理,心疼地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他的手腕,所幸不至于废了整只手腕,但是伤势却仍然不容乐观。
白钰月主学的妖术并不是医术,她也只能简单判断出江子归的伤势严重性,但并不能为江子归进行治疗,害怕在这拖了时间,白钰月慎重地思考了一会,还是决定率先回去找支援。
而她并没有注意到,一直在一旁默默无闻,看起来也完全插不上手的齐塬却是三步并作两步,在谁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走至了刚刚江子归抛下剑的地方。
少年的眼眸深沉,里头并没有太多复杂的情绪。
他有些怔愣地看着地下静静躺着的剑,清秀的眉头微微皱起,似是有些犹豫。
不久,齐塬回头望了一眼白钰月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少女的眉眼微垂,似有星点淡淡洒在那瞳孔之中,消去了平日带给别人的气焰,平添了几分柔和之色。
一瞬间,齐塬脑中那个树荫之下的脸更加清晰了起来。
他的眉头逐渐松展,像是想开了什么一般,虽然自身周围还是散发着阴郁的气场,但是也能明显感觉出有某种不一样的情愫在他身旁荡开。
而后,齐塬伸手将地上的剑拿了起来,紧紧握在手中。
白钰月察觉到了动静,转头看去,刚好看到了这一幕。
“嗯?你是想用我兄长的剑吗?但我听我兄长说过,他的剑似乎有些危险,如果不是他本人操控的话,或许会伤到你。”白钰月劝说道,“不过这个结界就算连我的兄长都不能打破,恐怕真的不是等闲之辈,我要回族里找些支援,你正好可以帮我看下兄长,他受了挺严重的伤。”
或许是过于担心江子归,白钰月的声音柔和了不少,不过齐塬并没有回话,他双手用力,双眸微微眯起,不知哪里传来的风将他如墨般的发丝吹起。
白钰钰稍稍有些吃惊,看着面前的景色,直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她愣愣地看着面前的齐塬,一时之间竟也什么都说不出口。
仿若周围的一切都噤声了一般,齐塬周边浮现出柔和的白色光芒,就连江子归的剑柄与剑刃都染上了齐塬周身的白色光芒,一瞬间,白钰月仿若连呼吸都停滞了。
齐塬动作顺畅,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在白色光芒完全染上剑刃的那一刻,他猛地睁开眼,抬手,直直地朝着那江子归都未曾辟出任何缝隙的结界劈下。
白钰月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死死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