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楚楚不明白离尘为何要黑着脸咬牙切齿地说出这种话。
自己明明只是问了一个很普通的问题,为何这离尘的脸色看起来像是他犯了弥天大错?他只当是天界都有这种奇怪的规定,做了上神的仙侍就不能被人触碰。
果然是好奇怪的规定啊……
虽然心里十分无奈,但湘楚楚肯定也不能当着旁边某位黑脸的夜神眼皮下表现出来。为了让离尘身旁的气氛不再那么恐怖,他尽力展露出讨好的笑容,像个小孩子一样乖巧地答话:“是,遵循大神仙的话,以后必不会让旁人触碰。”
听到这话,离尘的面孔这才柔和几分。
虽说看湘楚楚那样必定又误解了自己真实的含义……但其真正的想法是什么,就连离尘他自己都无从知晓。就是莫名其妙地在看到湘楚楚与那令人生厌的道士有着如此亲近的往事后,胸腔处突如其来的生出不快且像是有火在烧一般。
“大神仙?”见离尘面色已恢复平常,湘楚楚斗胆地朝着正在发愣的离尘喊了一句。
毕竟他和离尘如若再这样矗立在人流不息的路中间的话,恐怕会引起什么骚乱。
从刚刚开始就已经有不下五人朝他们这投来目光了。
从沉思之中回过神绪,离尘也没答复身旁小心翼翼的湘楚楚,迈着大步走在这人来人往的凡间。
见离尘不理自己,湘楚楚自然也噤声不自讨没趣。
他们来时已到了凡间的夜晚,人界的黑夜丁点没有黑夜的样。那漆黑如墨的天空被路边五彩斑斓的灯光照亮,与白日无异。
身旁到处是热闹的景象,被搭建成的简易小屋里放置着各种各样的稀奇事物。
离尘见湘楚楚痴迷地盯着一旁的小摊发呆,良心大发地讲解道:“这就是凡间俗称的”集市“。”
湘楚楚自然知道什么是集市,在他还是小蛇时,被那个臭道士硬生生揪住灌了几大口酒并得了修行之力后,他便去了凡间躲灾。
但他大部分时间都是留驻在湘若之槟,来过凡间却未曾见识到凡间如此繁华的景象。
“大神仙,为何今日这凡间不同往常,如此热闹?”
离尘只是清冷地撇了一眼周围,淡淡地回复道:“今日应是凡间的节日。”
“节日?难怪如此不同寻常。”湘楚楚巴巴地望着此景。
明明他们走在热闹非凡的凡间路上,他身旁的这位上神夜神却完全没为这副景象所动。
离尘好似是混入水中的一滴墨,与这凡间背景格格不入也罢,整个模样看上去就清冷得不像是能融入这儿的人。
但湘楚楚不知晓的便是,这位在他脑海里怎么都不可能融入人界的离尘,实则已经在那漫长的岁月里,不下几百次踏入人界的集市。
起初只是被人界的新奇玩意所吸引,后则是习惯。
湘楚楚和离尘不一样,他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么大规模的凡间活动。即便知晓离尘来凡间定是有要事来做,他也难免会为此驻足片刻。
湘楚楚的目光一直放在身旁,并未察觉到走在前方的离尘停下了脚步。一个不留神,他撞上了离尘坚实的后背。
“呜……”湘楚楚吃痛地捂住自己的鼻子,不解地出声,”怎么了?”
“你可是想在这逛逛?”
清冷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湘楚楚被说中心思,点头如捣蒜般。
离尘蹙眉,转过身看着湘楚楚那张充满好奇与惊喜的脸。
多么讽刺,谁曾能想到,那个冷淡不怎么喜欢表露性子的水神楚河,如今却成了这番没见识的模样。
离尘的思绪又飘远了,这已是今日的第三次。
在楚河离世不久,他也会像现在这样不管什么事都会联想到楚河身上。只不过在五界逗留许久后,也渐渐地认清了这个事实。他把念想藏在心里,再也不明面上的展现出思念楚河的模样。
但自从湘楚楚的到来,在几万年后的寂寞光阴中,他再一次察觉到了楚河的气息。
他何不为此疯狂?
但最终只不过是有楚河一丝元魂的蛇精湘楚楚出现在了他面前。
离尘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看向了凡间的集市,如若是……如若是楚河与他在逛这儿的话,会是怎么一副情景?
不,恐怕他根本没机会和楚河来逛。
如若是楚河,他恐怕会笑着推脱自己,敬职且认真地说天界要事繁多,他们作为上神不能断然丢下不管,而去凡间凑个热闹。
湘楚楚自然不知道离尘心里想的是什么,他还以为这家伙突然良心大发,能同意自己好好在这耍个一番。
他眼巴巴地望着离尘从紧皱着眉头再到舒展开来心情愉悦,还以为自己真有这机会了。
“走。”
但等离尘脱离沉思之后,却只给满心期待的湘楚楚留下这么一个字。
湘楚楚还没反应过来,呆楞地道:“什么?”
离尘撇了他一眼,也不管他跟不跟得上便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跟上。”
湘楚楚委屈巴巴地小跑起来。
这夜神离尘虽说长得好,但这性子未免也太奇怪了一些吧?既然从根本就没打算让他在此驻留就别问他嘛。
湘楚楚愤愤不平地想着,但依旧不敢顶撞这脾气古怪的夜神。
反正之后如若在凡间待得久的话,他自然有机会可以偷偷溜去集市玩耍。
湘楚楚跟在离尘后面,趁他看不到自己,窃窃地笑着打着心里这早已暴露出去的小算盘。
待离尘与湘楚楚在凡间走了不知多久,热闹的集市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漆黑得仿佛没有尽头的小巷。
湘楚楚累得仿若能把蛇信子给吐出来了,但离尘依旧像是没事人样,气都不喘一下。
“大神仙,我们能否不走了,先在此停歇片刻?”湘楚楚气势微弱地叫了一声。
离尘这才发现身后的湘楚楚满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乘着月光看倒还别有一味风味。
“你这小蛇怎么说也得有不下五千年的修为了,怎如此徒步走走都不行?”